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四處都是匆匆忙忙的行人。一家不起眼的小麵館開在街邊，卻也有不少客人。客人大多都是工人與學生，老板掛上打烊的牌子，上完最後一碗麵。擦著手走進後廚。
後廚的工人幾乎都走了，隻有一個少年還在匆匆忙忙收拾著殘局。這少年大約著十七八歲，身子瘦弱極了，好像風一吹就會折斷。他的頭發很長，快蓋過眼睛。身上白色的t恤也不是很幹淨，到處都濺了油漬。
老板走到那少年身旁，少年擦幹淨最後一個碗才抬頭看他，半遮住的眼睛彎了彎，喊了聲：“曹叔。”
老板沒及時回答他，他斟酌了一會，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零散鈔票，數了數，才開口：“小秦。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叔給你算清了。你多幹的活，叔都看在眼裏，給你湊了個整。你拿著。”
少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有點哆嗦著接過鈔票，他猶豫的看著老板，斟酌著開口：“叔......你這是......”
“小秦，最近查得嚴，你還沒滿十六歲，算童工，叔不能再留你在這幹了，有人問起也不好解釋。”
少年低著頭，抿著嘴，聽他繼續說。
“以後有什麼難處，盡管來找叔叔。能幫上忙的，叔叔一定幫。”
老板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少年也沒聽進去了，他把錢放進貼身的口袋裏。再回過神，老板已經走了。
他走出麵館的時候，雨停了。夜已經有些深了。他把店鋪的門鎖好。鑰匙放在門外的單車籃子裏。
他叫秦容。十五歲，是個孤兒。
自他有意識起，就在孤兒院，但是十一歲的時候，他自己逃了出來。
他低著頭走進一條小巷子裏，路燈發著微光。路邊都是一些破舊的居民樓，他租的房子就在裏邊。
又往裏走了一截，他終於停住腳步。掏出鑰匙開了門。
房間很小，很破舊。凳子桌子上麵全是黴點，空氣中也帶著一股灰塵味。這房子甚至不能說是房子，隻有一張床和廁所。
秦容掏出口袋裏的錢，走到床頭櫃前拿鑰匙打開。
床頭櫃裏整整齊齊的全是鈔票，一百和五十的居多，疊的一絲不苟的，幾乎裝滿了整個抽屜。可能誰都想不到，一個看起來邋裏邋遢的小孩，居然有這麼多錢。他往地上一坐，認認真真的數起錢來，數完的，便把它裝進一個破破爛爛的行李箱裏。直到半夜，他實在撐不住，靠在床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六點，他便醒了。他狠狠地甩甩頭發，隨便洗了個臉，拿著行李箱就出了門。
“下一站，第二人民醫院，請要下車的乘客帶好隨身攜帶物品......”
他來得很早，醫院有很多老人。也有和他一樣大的孩子，緊緊的跟在爸爸媽媽身後。他沒有掛號，搬著箱子上了二樓。
二樓隻有一個辦公室開了門，於主任剛換好白大褂，秦容就敲響了門。
“請進。”
秦容進去了，於主任見了他也不意外，朝他笑笑：“小秦，怎麼了，今天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
秦容沒說話，他把箱子攤開放在地上。
於主任低頭看去，箱子裏密密麻麻的都是紅色的鈔票，足足堆滿了整個箱子，他愣住了，半天沒有說話。
秦容一向死氣沉沉的眼睛裏，此刻卻亮晶晶的，他說：“於醫生，錢我湊到了，能不能請你盡快給我做手術？”
於主任表情複雜，他沉默的看了秦容一眼。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小秦，你這裏有多少錢？”
“十三萬。夠嗎，不夠我還有些零散的，可以再湊湊，我.....”
“不用了，小秦。”於主任打斷了絮絮叨叨的少年。“我實話和你說吧，你這種情況，以現在的醫學技術水平，根本沒把握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