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楌姝讓言楓和方常將那二當家帶進屋內,其餘禁軍則在寨裏周圍控製著場麵。
那大當家也是一臉疑惑。不是剿匪嗎?怎麼變成認親現場了呢?
那二當家依然是眼神閃爍,不苟言辭。因為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流落至此?當年的赤陰嶺戰役,到底發生了什麼?
六年前的那個秋天,整個蒼茫大地下著茫茫的雪,堆積成厚厚的雪層,這是最反常的一個秋天……
從北漠傳來穆家軍臨戰脫逃的消息,穆元帥戰亡的消息……
那是顧楌姝最難熬的一個秋天……
舅舅一家從此敗落,大哥不知所蹤……
北漠與大晉邊界的赤陰嶺,那是一望無際的沙場,空氣中充斥著血腥味,那是幾萬生命的憤恨……
折損的利劍和長矛,被淹在染了血的冰雪裏,在陰藹的天際閃爍著微弱的光……
箭矢淩空,硝煙彌漫,戰士們滿身血汙,做著最後的抵抗與拚搏,野獸般的怒吼蔓延整個赤陰嶺……
那二當家的眼神裏,仿佛還在倒映著那場悲壯的戰役,他那閃躲的眼神,像是在隱瞞什麼,也更像是在逃避什麼……
“陸錚將軍,你就是陸錚將軍,對不對?” 顧楌姝激動地問道。
“我……我不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楌姝抓起那二當家的右手,翻過他的手背,很確信地說道:“你手背這道疤,你可還記得,是在西郊那條涼安河,你當時為了救一個小女孩而被樹樁劃了一道口子,這傷疤還是顧楌裴大哥的娘幫你縫好的……你還想抵賴,陸大哥,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赤陰嶺戰役,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楌姝的眼神直直看著那二當家,隨著她激動的語氣,她的眼眶泛著紅潤……
顧楌姝口中的那個女孩,其實就是她自己。
陸錚和顧楌裴大哥是發小,他們三個打小就一起玩。而顧楌姝不像一般的乖乖女孩,就愛跟在他們倆屁股後麵,他們到哪都要跟著去玩。
那年,顧楌姝還未到金釵之年,一股子玩性,跟著大哥和陸錚大哥去涼安河釣蝦摸魚。
顧楌姝當時站在橫跨河邊兩岸的木橋上,由於這木橋年久失修,顧楌姝從那小橋上掉落到河水中。
陸錚大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顧楌姝落水的那個破洞伸手抓住她的衣襟,那尖銳的木楔劃破了他的手背,深可見骨,但他依然沒有鬆手,直到把顧楌姝撈上來……
事後為了不讓大人們知道他們闖了“大禍”,他們三個悄悄回去顧府,叫顧楌姝她娘親幫陸錚大哥處理的傷口。
雖然顧楌姝的娘親通曉醫術,那傷口縫合得很好,但由於傷口太深,還是留了一條大大的疤痕……
顧楌姝當時為了表示心中的愧意和感激,模仿陸錚大哥的筆跡,幫他抄寫了一個月的功課。
童年的回憶曆曆在目……
或許是那二當家看到顧楌姝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樣了,他變得有所動容,但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自己就是陸錚。
“陸錚大哥,你是有什麼顧慮嗎?才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的?我不相信你會臨戰脫逃,我隻想知道楌裴大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