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璟昔走到門口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
文森側身蹲在屋內的箱子後，露出半個身子，歪頭看著薑璟昔。
“你別管啦，那些我來收拾就好”，文森的聲音從她身後幽幽傳來。
“沒事，我稍微幫下忙吧，門都堵住了。”
璟昔感受到他在身後的注視，不敢抬頭看他，隻管忙手中。
她找到一個周轉箱，把東西整齊地擺在裏麵。
“這邊可以了，我來幫你”，文森說。
他站起來正要往璟昔這邊走，突然一晃坐進了沙發裏，緊接著用一隻手揉著雙眼。
“你沒事吧？”，璟昔站起來問他。
文森抬起頭不好意思衝她笑著說，“起猛了”。
帶著一點酒後的朦朧感，薑璟昔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朦朧還是他的朦朧，總感覺沙發上的目光炯炯又低黯。好像介於盛宴歡騰中的一絲理智，人清醒而又恍惚。
文森房間的客廳有一扇麵向小鎮的的窗戶，窗外雨後的小鎮亮起了燈，一團又一團的霧蒙蒙在空中飄著。客廳內隻亮起了落地燈，燈光緩緩落在文森坐著的沙發，以及旁邊角幾上，角幾上有一本書敞開著。
薑璟昔向那個方向努了努下巴。
“是在看書嗎？看得什麼？”
文森朝她指的方向側頭看了一眼，對她說。
“《呼嘯山莊》”
“哦~很好看哦”，璟昔邊說邊蹲下繼續收拾，“我是去年才讀完的，讀了好久。感覺男主...嗯...希斯......”
“希斯克利夫”，文森接道。
”對，希斯克利夫，我真覺得他是一個既瘋狂又複雜的人。”
“你讀英文版應該更是這種感覺吧？”
薑璟昔轉頭問他的時候，文森正起身往她這邊走，於是她趕緊低頭忙手中的活。
文森輕輕蹲在她旁輕聲說，“沒錯，感覺會更強烈”。
話畢，他再一次望向璟昔，一股濃鬱的酒氣在小範圍內彌漫開。盡管大家手中在各忙各的，呼吸卻小心翼翼，生怕打破這個穩定的氛圍。
薑璟昔心裏在拚命打鼓，嚴重懷疑自己進門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也許下午就應該悄悄溜走的。
漫長的幾分鍾過去，門口終於清理出一個人的過道。
兩人把周轉箱一起抬到沙發旁，窗外又開始下雨了，打在玻璃上啪嗒作響。
璟昔看了一眼窗外，對他說。
“今晚太晚了，你看你還醉醺醺，物品清點就放到明天吧，需要幫忙的話你再叫我們。”
“好”
“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晚安”，薑璟昔指了指門口。
她感覺文森的目光恍惚了一下，便不再敢看他。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趕緊走吧”，薑璟昔心裏想著，轉身就往門口走。
因為離門太近了，走了沒兩步，她的手抓住門把手正要開門。
突然一個側影猛地閃過來，抓住了薑璟昔在門把手上的手。
力度有些大，攥得她的指關節微微發痛，璟昔下意識地撤手，卻被按得紋絲不動。
“完了完了！”，璟昔大腦瞬間宕機，睜大雙眼直直站住。
“他居然衝過來了？怎麼了，我哪句話說的不合適嗎？他難道認出我來了？”
此刻薑璟昔無法再思考任何事，一片空白，這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她連呼吸都不順暢。
文森側身站在她的身後，本就容得下一個人的過道更加擁擠，離薑璟昔很近的距離，像是壓製著她，她不敢回頭。
兩個人身上擁有滿月啤酒的味道，和他們之間的焦灼纏繞在一起。
薑璟昔很明顯地感受到手在顫抖，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文森的。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寂靜的房間裏，心跳聲砰砰作響，垂下的長發擋住了發燙的臉。一種不屬於她的熱量從身後蔓延，從衣服細密的縫隙中鑽入，落到她的皮膚上。
明明隻有幾秒鍾，卻好像時間停滯了很久。
文森的手突然彈起，迅速收到身旁。
正如一個孩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迅速逃跑一樣。
薑璟昔也把手慢慢收了回來，輕輕攥緊，背對著他，不敢回頭看他。
“對不起，我.....”，他說。
緊接著又是長長的靜默時刻，安靜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薑璟昔把頭低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很多，想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轉過身來麵對著文森，抬頭看向他，冷冷地問道。
“怎麼了？是喝多了嗎？”
文森看向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這無聲的對視讓薑璟昔瞬間收斂了氣焰，本就裝作冷酷的表情漸漸被融化。她想起今晚吃的那一鍋奶酪火鍋，她現在就像是那結塊的奶酪，而文森眼底燃燒著不滅的酒精塊。
多好的看雙眸啊，還是那麼清澈，裏麵養了一輪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