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
平雲山內。
雨水時節,天色昏暗。
坐在一旁的他,徑直走向了水潭前,靜靜的看著水潭裏映射出來的自己。倒影中他看到了一個身著粗布麻衣,滿頭銀絲白發,臉上有數不清的褶皺,眼睛早已變的渾濁,意氣風發不複存的老者。
他捋了捋發白的胡子對著倒影笑著說道:“嗬嗬,原來我已經那麼老了嗎?”
雖然很多人叫他活神仙,但是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總是會搖搖頭否認,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時間並不會對他留有點半的客氣。
一陣微風吹過,毛毛雨從天上落了下來,水中的臉龐開始也變的模糊,一片落下來的葉子掉到水中剛好擋住他的臉。水麵模糊的那一陣他好像又看那個曾經意氣風發闖蕩江湖,即使被打的在慘都不會放棄的少年郎。
老者搖了搖頭輕歎出一口濁氣,艱難的彎下腰撿了一根比較直的樹枝在地上寫下了幾行字。
“萬絲細雨融水麵,千縷清風入我眸。百年春冬難通透,十回秋夏仍茫然。”一道冷冷的聲音把他寫下了來的字念了出來,而聲音的源頭就在他旁邊。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者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撐著油紙傘為他遮雨,那女人一席錦繡華麗的紅衣,一雙狐狸眼極其嫵媚動人,眼角下的一點淚痣,更加顯得勾人心魂。
但是老者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對於身邊突然多出來的絕世美人,仿佛已經認識她很久了、也好像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一樣。
“想不到那麼久了,你依舊還是那麼年輕,容貌不曾改變絲毫。”老者開口笑著對著她說道,但是又想了一下又補上:“嗬嗬,不對,比之前更好看了!”
那紅衣佳人隻是看了老者一眼,眼神變的有些動容,但是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就轉過頭去。二人並沒有在說話隻是一起看看因為雨水的滴落導致漣漪泛起的水麵,好像倒映的不是二人的影子而是曾經的點點滴滴。
“我有個問題,可能需要答案但是也可能不需要答案。”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也不等旁邊的紅衣佳人同意便直接詢問:“我應該叫你幼微,還是傾城呢?”
“你想起來了?”紅衣佳人有點驚訝,但也就是一瞬便恢複平常,好像也是她的預料之內的事情可能隻是沒有想到會那麼直接的問出來。
老者輕輕的嗯了一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紅衣佳人語氣平緩的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想起來多少世,我隻能告訴你不管是蘇幼微還是蘇傾城還是其他你所知道的,都是我,不曾改變過。我覺得你們人類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壽命太短太脆弱,但不管在幾世我依舊會在找到你,與你相遇。”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便冒出了九條雪白色的狐狸尾巴,頭頂顯現出了一對與尾巴顏色一樣的獸耳,烏黑的頭發也逐漸蛻變成白色,眉心的位置多了個花鈿反而更配那一身的華麗紅裝,她原本的樣子就是一隻修煉了千年的青丘九尾狐幻化成的人形。剛剛的她就已經是那絕世容顏,但現在的她比剛剛更加的美麗動人,不知道為什麼一般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不會感覺到一絲害怕,隻會更加的為之傾倒、著迷、沉淪。
“不知道有幾生幾世,是真的屬於你我?”老者的話有些蒼白,繼續感慨到:“一晃眼,就連今生也所剩無幾了。”
他這一世並沒有任何婚娶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與天鬥了半輩子也怕身邊的人跟著他受到牽連。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在世的活神仙,行俠仗義救死扶傷從不索求,確實也沒有辜負任何一個對他有期望的人,但唯獨辜負了一個一直以來總是在最困難的時候就會及時出現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