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料錯。
那日的解禁聖旨,不過是暴君退讓的第一步。
蔡玲瓏大鬧內務府,不僅沒有讓他生氣,反而讓他有了新的台階,可以就坡下驢。
他或許還在慶幸,這個女人也有所求,可以條件交換?
但在那之前,麻煩卻比暴君還要先找上門。
次日清晨,淩煙閣的所有人都換了新衣。
每個人都煥然一新,心氣比昨日拔高了一大截,走路都帶風。
結果還沒到正午,一個姓孔的嬤嬤就被內務府送到了淩煙閣。
那會兒我正給蔡玲瓏上藥,連連歎息。
“這疤痕八成是去不掉了,不過也好,你都這個模樣了,估計是不用侍寢了。”
想必那暴君,也不敢要一個蔡家血脈的孩子。
蔡玲瓏正在喝茶,聞言直接將水吐到地上。
“別來惡心我。”
她冷冷地瞪我一眼,好像昨天晚上的溫情侃侃都是假象。
我當然不以為意,還樂嗬嗬道:“我說的是實話嘛。你怕聽啊?哼,咱們淩煙閣解了禁,將來這樣的話,你還不知道要聽多少呢。”
這會兒多聽聽,以後再聽,就冷靜多了。
小鄧子在旁用銀匙刮香灰,那香料也是太醫院開的,用來寧心靜神。
他抬頭看了我倆一眼,搖搖頭道:“貴人聽這些多無趣啊,今兒前朝的消息才熱鬧呢,聽說彈劾咱們淩煙閣的禦史跪了滿地,說咱們枉顧宮規、違逆聖意、蠻橫跋扈、不知禮數等等,就差說咱們淩煙閣圖謀不軌了!”
“都是傻子,”我不屑一笑,“皇帝要真想計較,還用得著禦史彈劾?”
蔡玲瓏也笑了,“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我這會兒還沒有發現,咱們三個談起前朝跟那暴君的事情時,其實態度都是一樣的輕慢。
我一邊上藥,一邊說道:“我昨天還搶了套頭麵,要不咱們試試?”
“不需要。”蔡玲瓏想也不想就回絕了。
“哎呀試試嘛,如今咱們淩煙閣開了閣,保不齊當日進宮那些貴人美人都會過來走動,咱們可不能叫別人看低了。”
我堅持要試試那套頭麵,蔡玲瓏卻實在興致缺缺。
還是小鄧子勸道:“貴人養傷,那些東西等出門再戴也無妨。”
說罷又看向蔡玲瓏,陪笑道:“不過貴人娘娘,您不喜歡頭麵可以換,但奴才覺得,國公爺若是在世,也定然不希望您被人看輕了。”
建國公府的女兒,絕不做那扭捏姿態。
蔡玲瓏還沒點頭,一個小太監就帶著孔嬤嬤走了進來。
“奴才見過成貴人,貴人萬福。”
小鄧子麵不改色,含笑將鎏金香爐蓋上,挪到桌子中央。
“又是個生麵孔,”小鄧子低聲道,“看來內務府要變樣了。”
我不以為意,一朝天子一朝臣,內庭外朝都如此。
蔡玲瓏睨著他們,沒有說話。
那小太監頓時局促起來,態度比之前那姓王的恭敬小心多了。
可見,昨日暴君那道聖旨威力有多大。
“有什麼事嗎?”小鄧子轉頭過去,露出天真之色。
“鄧公公,”小太監長舒口氣,跟著說,“昨日內務府辦事不力,惹得貴人生氣。德順公公痛定思痛,深覺愧對貴人,又想起淩煙閣都是些年輕侍從,缺個周全的嬤嬤,今兒特地讓奴才選了個來,給貴人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