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強大的氣韻,如果有一天不受控製,大概能毀滅整個聖帝亞多利大陸兩三次吧。”
“這樣的你,為什麼要甘於現狀,明明有可以顛覆,甚至改寫曆史的氣韻,卻依舊因為怯懦而看著朋友死去!”
肩上的黑龍隨偉筠的音調提高,漆黑如墨的龍顎逐漸被烈焰填充,仿佛他再有任何突破情緒的話語後,就會毫不留情向君瑋噴去。
自由落體的墮落宮殿,螺旋式的階梯宛如君瑋眼眸中的瞳孔,層層交疊,絕望的黑暗如猛獸湧向他眼裏唯一的光。
“你知道我的過去?那麼你應該清楚,當時拘束我雙手的情緒,足以令一個英雄,墮落為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說到這裏,君瑋眼神平靜,宛如死物的心靈與麵前這顆對他怒斥的激憤心靈碰撞,袖中的瀝青與白光扭打在一起。
“你就是我,對嗎?”
猜想得到檢驗,偉筠沒有否定,那根漆黑權杖在他手裏翻轉幾下,剝落下黑色的附著物,純白的劍依托著金色的皇冠,指向君瑋的麵門。
早在阿波菲斯說出那句話時,君瑋知道自己踏入這個房間就必定經曆這一切。
阿波菲斯來源於深淵,而當年君瑋從天界墜落的時候,他的身軀被費利克斯施加了最嚴重的詛咒。
費利克斯的詛咒在消耗君瑋過去作為天使的強韌身軀,當時的他,是一個普通人,在漆黑的深淵裏拚命苟活。
他的雙腿不能走路,隻能依靠雙手在漆黑的地麵上磨出來的血漬,慢慢匍匐前進。
那時,他的身體猶如風中殘燭,冰冷的黑暗遊蕩在他身邊,一絲風也沒有,這代表著深淵沒有出口,隻有抬眼那遙不可及的窟窿。
耳朵,被不用紮針的輸液管灌入迷霧,發呆,變成了不用付費的宇宙遨遊,君瑋摸索著,像舉起火把的探求者,一步步搜索深淵的邊界。
懷揣著所有人都不能比擬的堅毅,君瑋終於爬到了邊界,手臂上的血泡結為痂,開裂,傷口被撒鹽般的疼痛。
一個巨大的龐大龍骷髏,大半截軀體靜靜地橫在君瑋麵前上,少半截軀體垂掛在邊界下,猶如黑色的鋼鐵長城,充滿了震撼性的力感,極其衝擊他狹小的視線。
被骷髏鎖在懷中的一柄黑劍密實地貼吻著,陰影打在那片黑與白上,無數猩紅色的光點環繞,劍尖卡在骷髏的肋骨中,像禽獸的大嘴,狠命咬住獵物。
骷髏的影子就像是毫無目的的毒針一樣,將君瑋的去路給縫死。
漆黑的光芒就像是輕柔地打在水塔的雷一般,斷絕了他的生命希望。
哪怕身軀快要崩潰,雙腳無力爬起,虛弱的手連風都感受不到,但君瑋腦中隻有一個聲音。
拔出這柄劍,就能活!
似乎在感受到君瑋眼裏黯淡的光,那柄黑劍從骷髏上脫離下來,掉落在他掙紮的身體前。
幾乎是一瞬,深淵所有的黑霧都被黑劍吞噬,猩紅色的光電越加明亮,昏迷的意識在君瑋腦裏被直接拽出,他勉強撐開視線中的一絲縫。
深淵,無論是天界還是地獄都談之色變的地方,在君瑋拖著殘破的雙手抬頭時,真正展現出它的原本模樣。
那是另一個生活美滿的聖帝亞多利大陸,君瑋見到了自己,正高坐於天界的王座上,平靜且欣慰看向所有幸福的生靈。
豐饒天使活著,密米爾老師也活著,有關他一切的人或事都安然無恙。
金色的倩影在夕陽下奔跑,而這個世界中的自己,戴著王冠,純白的衣物後伸出碩大的白色羽翼,與她相擁在黃昏的餘暉裏。
君瑋則是隔著一道玻璃,靜靜觀看在眼前不斷循環的時空畫麵,碰到真相的事實快把他的大腦擠爆了,捂著腦袋暗自發笑。
深淵,就是與另一個世界的分割線。
“從概念上來講,我是另外一條時間線的你,先生,你所想你所說,我都記在腦子裏。”
說罷,偉筠擠壓了自己的太陽穴,金色眸子很快變得平靜,肩上的黑龍在周邊盤旋,豎立的龍瞳緊盯君瑋。
“先生,我與你唯一的區別,就是選擇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