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曹家呆小姐(1 / 3)

武安三十二年冬,星象錯行,寒地千裏,皇城內庫數件重寶憑空遺失,毫無痕跡,疑似仙家手段,其中數甲子前一株雪蓮最為珍貴,皇庭震動。

——《起居注》三十二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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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玥國武安四十二年冬,氣溫要比往年冷上很多,寒風凜冽,寒流自北向南吹拂過京城直入了江南,讓南邊也飄起鵝毛大雪。

一大早雪花落下時,金陵城內諸多百姓皆是抬頭注目,悉悉索索的驚奇交談。

“欸,下雪了......”

“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大雪了......”

“是啊,十年前了吧,也這麼大雪,北邊聽說凍死過幾萬人,也不知今年又要死多少。”

“......”

在這交談聲中,一架馬車迎著風雪晃悠悠駛過三街六巷,最終停在一個交叉路口,停下的原因是那路口放著塊顯眼的木牌子,剛好擋在路中間。

雖然不至於完全擋死,但專門立塊牌子在這裏,顯然是有用意的,所以車夫還是停了下來。

車夫搖頭晃腦看了一陣,最終敲敲身後簾子,“公子,前麵有字。”

“哦?讓本少爺瞧瞧。”馬車內傳來動靜,簾子打開露出一個腦袋,是個俊俏公子。

“此路不通,請另辟蹊徑,若是不信,盡可一試......”這公子念叨完,又看看牌子後方暢通無阻的大道,嗤笑一聲:“這種伎倆也就騙騙你這種夯貨,誰信誰傻子。”

車夫想撓撓頭,但被鬥笠擋住,“要不公子咱還是繞一下吧,也不遠。”

“繞什麼繞?繼續走......”

馬車繞開木牌,吧嗒吧嗒,馬蹄漸遠。

路口一家酒肆門口,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目送車輛遠去,不由搖頭。

“年輕人啊......就是年輕。”

老人倚著門哈了口氣,搓搓手又朝外多看兩眼,搖搖頭開門營業,一邊忙活,一邊聽街坊閑談。

不過也沒什麼新鮮,大都圍繞這場冬雪展開。

江南近百年都沒遇上過天災,人禍倒挺多,十年前也確實有過一場大雪,不過在富庶的江南,實在稱不上災,雪積得再厚,日頭一照也融得很快。

除非沒日沒夜的下。

街坊們也是趁著驚奇勁兒多閑扯幾句,聊完就繼續自己手頭的活兒,要是真受了災,也是官府裏的老爺們頭疼,平頭老百姓在天災麵前,啥也做不了。

他們這些人,閑話兩句或是在寒風中站一會兒可能凍不死,但要是耽誤了活兒計,一家人都得餓肚子。

家裏若是再有個凶悍的,第二天臉上怕是得多幾道印兒。

老人來到櫃台坐下長舒口氣,店小二端著盆炭火放到他跟前:

“掌櫃的,天兒冷,烤烤吧。”

老掌櫃姓徐,聞言點點頭。他年輕時走過不少地方,學了身釀酒本事,老來娶過一妻,可惜大的小的都沒保住,如今孑然一身。

店小二是他招的學徒,名小六,無父無母,所以跟他姓。在這間小客棧管錢管飯還傳本事,徐掌櫃期望著小六在百年後能給自己送終。

“好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死不了,快去幹活!把桌子擦幹淨,去備上熱水溫酒,怠慢了客人扣你工錢。外麵天冷,金陵城裏不差幾個酒錢來暖身子的,回頭再裝一壺給我,要給老張頭送去,你看著店。”

頓了頓,徐掌櫃伸手烤火,“今年老頭子我要是沒凍死,來年開春的時候,這一身釀酒本事都傳給你。”

“好嘞,嘿嘿嘿......”徐小六頓時咧嘴笑開了,幹活也麻利不少。

很快,酒肆後方升起煙火氣,和周圍飯館客棧的一起合成一股吹散了風雪。

門外陸陸續續來了客人,原本冷清的大廳逐漸熱鬧起來。

三教九流都有,販夫走卒,書生,還有一大早從勾欄瓦舍裏出來,雙眼無神腳步虛浮的漢子,閑著無事都來酒肆裏暖暖身子。角落裏甚至還有兩個走江湖的,戴著鬥笠,腰後掛著兵刃用布條包裹。

小六不由多看幾眼,因為那厚厚的襖子裏露出的雙手白的不像男人,不過他也不敢多說,怕被揍。

徐掌櫃已經提著酒出去了,小六看店。

客人們或坐或蹲或站,和相熟的人閑聊,獨自一人的也隻是默默抿一口酒聽別人聊。

街上更熱鬧,各種吆喝聲遠遠傳來,一場冬雪顯然不能讓常年身處江南的人們乖乖待在家裏,反而多了許多一起相邀賞雪的。

酒肆門口小六招呼完裏麵的客人,雙手攏袖向外瞧,呼出的氣蕩成一片白霧,耳朵豎起聽著閑話,女人們多是說些家長裏短或者貴人們後宅裏的八卦,男人們則賤兮兮的說些葷話,一茬接一茬的能扯很多,熱火朝天。

顯然他對後者更感興趣,聽著聽著脖子伸出老長,激動處也能搭幾句,一幫大老爺們兒嘿嘿哈哈也是日常。

不知不覺已聽了好幾場,重新招呼好新來的客人,徐小六再向外看時,路上屋頂上已經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看起來漂亮得跟秦淮樓裏的姑娘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