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桃林深處,四人忽行至一片空地,一時間豁然開朗。
空地約摸方圓三十丈,四周被桃林環繞,如同市井中仙俠小說裏那種一座被層層陣法護持的宗門祖山。
空地居中一座高塔遺世獨立,磚瓦破敗,門牆坍塌,唯有屋脊上的五脊六獸仍舊昂首。
斜榭僧人一腳踢開破敗大門,一時間塵土飛揚,姑射夫人皺著眉,揮手扇走飛塵。
步入其中,裏麵是兩架蘭錡。其中一架擱放著一柄長劍一柄,木質劍鞘腐朽大半,內裏劍刃也鏽蝕不堪。劍首上裝點著一顆不知材質的珠子,也早已珠光黯淡。
另一架蘭錡則架著一張烏弓。弓弦弓身俱如新造,烏黑弓身上金絲纏繞,有以銀線鐫成四字“雲夢大澤”。
李如屍小心翼翼取下烏弓,細細端詳,“是太古楚地製式,八成是後世仿品,古楚之弓怎能保持如此之久?”
輕輕翻動,又見銀鐫兩字“烏號”。見此二字李如屍眼中霎時間綻放出熠熠光彩。“難道竟是此弓?”
斜榭僧人忽然劈手躲過烏弓,李如屍生怕因搶奪傷了品相,任由他奪去。斜榭僧人上下打量,猛然拉弓如滿月,“錚”的一聲,放了個空弦。
李如屍氣的咬牙切齒,再好的弓也不能如此糟踐啊!
斜榭僧人聽著弦音顫響哈哈大笑:“好弓好弓,打今兒起,這弓就歸了和尚我了!”
姑射夫人本就與斜榭僧人是一夥的,何易晞並不善射也沒有反對,最後三人一起看向李如屍,斜榭僧人嘿嘿笑著,“陶赭兄弟,沒意見吧?”
李如屍壓下心頭怒火,冷笑著回道:“無妨,反正此弓不必計較人得之。”
李如屍此語借典故點出了此弓的根腳來曆,也有罵那斜榭僧人不是人的嫌疑。
姑射夫人麵有慍怒,不等她開口,何易晞搶先問道:“你是道家弟子?”斜榭僧人則笑著回道:“不必有我、弓、人、楚種種概念。”
李如屍並未理會何易晞的詢問,第一次以正眼看那僧人,此僧能悟出此等境地?不太可能,多半是從書中照搬的學問。
李如屍回到擺放鏽劍的蘭錡之旁,蹲下身細細打量這柄鏽劍,此劍極長,劍柄就有一尺五寸,劍身長四尺有餘。
長劍靜靜地擺放在蘭錡之上,李如屍都不太敢伸手去碰,生怕一個不小心長劍就要碎成粉末。
斜榭僧人得了弓,興衝衝的過來,隻是一看那柄鏽劍便沒了性質。他大咧咧的走向樓梯,“這裏沒甚意思了,咱們上去看看。”
何易晞早就等在樓梯處了,姑射夫人與斜榭僧人自是形影不離。李如屍擇磨磨唧唧往樓梯走,等幾人都上去了,他一個轉身嘴裏念叨著“賊不走空”,大袖一揮,將兩架蘭錡收入袖裏乾坤之中,那柄鏽劍自然而然也一並被收走。
李如屍這才拍拍袖子,往二層去了。那樓梯是木質的,不知用的是何種仙家木材,居然至今未腐,甚至連個“吱呀”聲都沒有。
終於登上二層,可二層竟是空無一物。四人麵麵相覷,上了三層。
還是空無一物。
隨後四層,五層,六層甚至到了第十層具是空無一物。
四個人黑著臉往十一層進發。
“不對……”走在最前的何易晞忽然停步,“我們上了幾層了?”“十一層了。”斜榭僧人也反應了過來,“十一層,不應該啊,這塔從外麵看隻有七層啊!”
何易晞眉頭一皺,一身氣息驟變,浩蕩威壓瞬間鋪滿狹小的空間。她對著牆壁一掌拍出。
“轟”的一聲,這一掌之強僅是餘威便震的另外三人連連後退,難以想象這樣一掌若是打在人身上,挨打之人會是何等淒慘的下場。
可牆壁竟然毫無破損,而何易晞出掌的左手已是血肉模糊,指節處可見森森白骨。
她臉色陰沉,傾力一掌,除了在牆上留下一個血掌印外,連個裂紋都不曾打出。
“下樓!”她急喝一聲,率先向下飛奔。四人已顧不得一級台階一級台階的往下走了,直接沿著台階一層一層的往下跳。
四每下一層 ,便在心中暗暗計數,當數字到達十一後,看著空曠的塔層和向下延伸的樓梯,四人陷入了沉默……
李如屍沉吟片刻繼續向下,不多時便已返回,神色古怪。何易晞問道:“陶赭,怎麼了?”李如屍支吾了半天才說:“樓下那層,牆上有個血掌印,和你在十一層打出的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