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阮青宣通敵叛國,滿門抄斬。
長孫治將消息告訴阮牧心的時候,她的瞳孔微震,麵部神情卻是寸寸崩裂,身子僵直在那,動彈不得。
直到偌大的屋子裏隻剩她一人時,她才發現自己止不住地惡寒顫抖,突然俯身,手緊緊扒住桌子邊緣,好一陣幹嘔,淚水早已將身下的那片地打濕。
天真爛漫、尊享了十五年榮華,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及笄禮開始,這就是一場驚天陰謀。
即便她妥協和親,皇家依舊容不下他們,天宿需要功勳卓著的太尉,但他韓書言不再需要功高震主的阮青宣。
阮牧心將自己關在屋裏,不吃不喝,已然是喪家之犬之態,失魂落魄。
她雖是天宿人,但長孫治並沒有除掉她的意思,太子側妃溫冉打著照顧的名義來過許多次,終究是動了“惻隱之心”。
“娘娘,她是天宿人,我們這麼幫她,要是太子發現了……”
小丫鬟沒有繼續說下去便被打斷,阮牧心隻能聽到一陣腳步離開的聲音,還有那淡淡的一句。
“幫她,何嚐不是幫我自己。”
阮牧心唇角展開一抹笑,懷淵和皓德帝的陰謀,讓她搶了本該是溫冉的太子妃之位。
隻是如今她家破人亡,又能去哪呢?
還能去哪!
她眼神堅定,冷靜地收拾著包裹,她以公主之名攜十裏紅妝嫁到懷淵,如今離開,要帶的也就那件以她阮家滿門忠血染紅的嫁衣罷了。
她飲盡茶壺中最後一滴水,這些日子幸得屋內原有些幹糧茶水,讓她不至於真的糧水不進。
院裏院外的守衛都已被溫冉打點好,她出了府門,便七拐八彎甩掉幾條尾巴,借客棧換好那身火紅的嫁衣。
阮家忠血,她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放肆!本宮乃太子正妃。”
阮牧心怒聲嗬斥著眼前兩個攔她去路的懷淵守衛,用腳勾起牆角邊的一截木棍,甩至空中用手接住,幹脆利落地向上揚起挑開守衛手中的刀。
她無視他們眼中驚訝、惶恐和猶豫,丟掉棍子,提裙跑上台階。
及笄之日由天宿皇後陸靜宣親手替她簪上的鳳頭簪,也因跑得太快而散落在石階上。
“你怎麼來了?”長孫治震驚問道,眼中閃過驚豔之色。
“我問你,太尉府中的通敵信件是韓書言同你勾結偽造的,是與不是!”
阮牧心步步逼近,自她登上城樓開始,那抹明豔的紅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讓四方霎時靜了下來。
她的聲音足以讓城下的天宿軍聽見,不是在反問,不是在尋求一個答案。她很確定,所有一切從一開始就是皓德帝同懷淵的一個陰謀。
她的目光掃過城下的軍隊,沒想到名不見經傳的錦王韓卿塵短短兩個月,竟奪回了被懷淵攻占的城池,還將懷淵逼退至兩國邊境。
但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阮牧心淩厲的目光讓長孫治為之生寒,他稍退半步,手碰到城牆,下意識地回頭。
因為阮牧心的話,底下天宿軍中有不少人在交頭接耳。
若是讓天宿將士知道皓德帝為誅殺功臣而同懷淵勾結,必定軍心動蕩,便是他韓卿塵再厲害,這戰天宿也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