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紗帳,燭火搖曳,皓腕霜雪,墜於欄邊隱隱約約,玉白如藕,令人遐想萬千。
這時的天還未大亮,魚肚白從東方顯現,添上一抹紅色,如同喜帕上的一點。
昨日安定王府迎世子王妃入府,實則大喜,世家大族多為座上賓,談天說地,舉杯對盞,好不熱鬧。
一晚過去,曲終人散,隻剩下世子爺的冬暖院留下了歡愉的痕跡。
紗幔邊垂下的那隻手柔柔弱弱地扯了扯穿戴完畢的周燭宣。
“郎君~”
話音剛落,周燭宣便輕輕牽住那隻手,等待她的下文。
結果好半晌,裏麵的人又傳來細微規律的呼吸聲,惹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哭笑不得。
“鳶娘,昨晚若是累著你,便再睡會兒,離請安還早著。”
周燭宣也不管裏麵的人能不能聽見,大不了再吩咐她的丫環一遍。
說罷,他回想起昨晚的激烈,耳廓紅得徹底。
他捂唇輕咳一聲,離開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剛走到門口就遇上聽見動靜進來伺候的流漪。
周燭宣腳步一頓,匆忙吩咐了她幾句,又回頭看了眼紗帳裏的人兒,離開了。
隻聽見身後隱約飄來她的聲音:“郎君,妾伺候您穿衣……”
他聞言隻是低頭笑笑,要是等他那世子妃起來,恐怕得日上三竿了,父親怕不是要揍他。
流漪往外頭瞧了瞧,見世子爺的身影遠去,才將頭收回來,對著床幔後正在“熟睡的”人說:“小姐,世子爺走了。”
床上的的人猛地坐起來,歎了口氣,才緩緩撩開床幔。
流漪趕忙上前:“小姐。”
還沒說完,許知鳶給了一個眼神給她。
流漪低下頭:“世子妃。”
許知鳶許久不說話,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流漪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氣:“世子妃,您剛才的眼神真的很嚇人啊,我都不敢呼吸了!”
許知鳶勾起唇角,低下頭看著鞋尖上麵的南海珍珠流蘇晃啊晃,就像昨晚的紗帳一樣。
“你啊,在這定安王府可不像昌國公府一樣,官大一階壓死人,我們在國公府就如此嚴苛,何況是王府。”
說完還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流漪的額頭,囑咐道:“小心你的小命,謹慎些總歸是好的。”
“知道啦,世子妃娘娘。”
流漪扶著許知鳶坐到梳妝台前,看著頭發被挽起,有些愣神。
她抬手摸了摸這發髻,說出的話倒是多了感慨:“梳起來了啊……”
“世子妃梳了這發髻,便是真正能獨當一麵的人了。”
不是新婦,是獨當一麵的人。
“待會兒是不是還要去前堂?”
許知鳶不會傷感,隻注重眼前,既是獨擋一麵,那必定言出必行。
流漪早已習慣自家小姐變化多端的情緒,回答道:“要去給王爺和王妃敬茶。”
說完就拿了一根金絲朱雀釵插上,許知鳶眼裏有一抹亮色:“這釵好看,華麗富貴,最喜歡了。”
“您是喜歡錢。”
許知鳶嘴邊的弧度更大,還是流漪懂自己。
頭頂又傳來流漪的下一句話:“這是世子爺今早放的,他還說一定要讓您戴上去敬茶。”
周燭宣嗎……
許知鳶想起昨晚這男人的臉,之前本就被他的容貌所折服,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地想要嫁給他,可是當兩人麵對麵近距離看時,她還是會驚豔。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英俊之人,就連一舉一動都像踩在許知鳶的心上,將他從嫡姐手中搶來,不虧!
看著許知鳶的思緒又飄走了,流漪非常理解小姐這不爭氣的樣子,畢竟當初在昌國公府第一次見到世子爺的時候,她就開始絮絮叨叨了。
每攻略一步,她就淪陷一分,當真不知道是為了惡心大小姐,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欲”。
許知鳶隻是想了一會兒,就擺擺手:“就這樣吧,走,去給公婆敬茶。”
一路從前院走到前堂倒也不遠,隻是現在是清晨,傭人大多都在忙,這不遠的距離遇到了一堆人,都恭恭敬敬地停下來喊:“世子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