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春分了,裙幄之宴籌備的如何了?”

同樣的場景,熟悉的聲音,沈南風神情恍惚的看向婆母王氏。

“南風?”

王氏喊了一聲。

沈南風回過神來:“啊?”

她竟真的重生了,重生回十九歲這一年,嫁到定遠大將軍府的第三年。

“啊什麼啊呀?你耳朵聾了嗎,老夫人和你說話呢!”

站在王氏身旁的譚媽媽厲聲嗬斥道。

她是王氏的陪嫁婢女,又是顧北棠的乳母,在顧家地位很高。

除了王氏和顧北棠,誰都不放在眼裏。

因個性刁鑽又在家中排行老三,背地裏人送外號:譚三刁。

自古刁仆伺候惡主,王氏極擅長偽裝,在旁人眼裏是個“再善良不過的人”,就連沈南風也是直到死前才看清她的真麵目。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王氏帶著一眾小妾和子嗣假意探望她的病情。

卻在房子裏隻剩她們二人時,親口說出了真相:

“你入府十二年,始終沒有子嗣,不是你不能生,而是我們母子不願意讓你生。”

“若非老將軍臨死前硬逼我兒娶你,區區伯爵府家的女兒,哪配的上將軍府正室之位?”

“原以為能將你當牛做馬使喚一輩子,想不到你竟如此不中用,才二十八歲就成了個病秧子。”

“治好你得花上許多銀兩,倒不如你再幫幫我們顧家,把這口氣咽了得了。”

“如今,我兒與雲婉郡主情投意合,就差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分了,你也該給人家郡主騰騰地方了。”

“婆母我呀,就是心善,念在你對我們顧家也算有點苦勞的份上,讓你在死前做個明白人。”

“傻孩子,死後誰也別怪,要怪就怪你命苦。”

王氏這一番殺人誅心的話,讓她頓覺五雷轟頂,一口氣沒提上來,竟給活活氣死了。

她以為自己是因為懷不上孩子才不受夫君疼惜,原來一開始他就將她當作牛馬,當作隨意驅遣的畜牲。

說她出身低?

她雖是伯爵府家的女兒,卻是嫡女。

她兄長新科便能連中三榜,她母親乃是朔州首富錢家的女兒,光是她的嫁妝就足足抵得過半個將軍府的開銷!

說她不中用?

她執掌中饋十二年,各院主仆的吃穿用度、養子養女的學習教養、宴請嫁娶事宜的籌備操辦,沒有不盡心竭力的,府中上下沒誰說她管不好或是管不了的。

當年,顧北棠兵敗導致將軍府的地位岌岌可危之時,是她頂住壓力、慷慨解囊,不顧外人的嘲諷和落井下石,以一己之力維持住將軍府的體麵。

之後,顧北棠憑借一場勝仗挽回危局,將軍府一時風頭無兩。

可她卻在日複一日的巨大精神壓力和身體透支的雙重摧殘下,累到臥床不起。

妾室看她笑話,子嗣冷漠疏離,就連受過她恩惠的下人都敢給她臉色看。

她為顧家男女老少付出了全部心血,到頭來卻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可笑,當真可笑!

沈南風麵色陰沉,抬頭與王氏相視之時,竟怪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