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我孫子還在裏麵呢!快給我把她挖出來!”
婦女尖利的聲音穿破了重重雨幕,她扯著村裏救助站的救援人員,指著自己家那個被泥石流衝毀的小土房子嚷嚷著。
“知道了,知道了!媽的一天天嚷嚷個沒完!還沒生呢,一天天孫子孫子的!”
救援隊是村子裏的青壯年組成的,個個都是彪形大漢,被這老娘們鬧得不耐煩,但也勤勤懇懇地拿鐵鍬、鋤頭挖起來。
“呸呸呸!那就是孫子!肯定是!”
婦女嚷嚷著反駁那人的話。
“去去去!滾一邊去!在這兒待會兒給你埋了!”
雨一刻不停地下,衝刷著山體。
看著不斷下落的碎石塊和流下的泥漿,婦人終究還是怕死地撤到了一邊,嘴裏的叭叭也停下了,隻專注地看著那些人挖著。
“誒!看到了看到了!在這兒!快!”
婦人尖利的聲音又響起。
碎石泥漿中,有一截白色的手臂露在外麵,那手臂上已經被砸得滿是傷痕,但還是在這片黑漆漆的混亂中格外顯眼。
“嘖!你們跑的時候怎麼不給人放出來?一直拴著,挖都不好挖。”
那具身體的頭最先被挖出來,是一個麵容姣好的少女,清麗的五官沾染著塵土,碎石劃出的血痕像是囹圄中開出的花。
那修長的脖頸上,還有未解開的桎梏,連著碎裂的牆體,救援人員花了好大力氣才把那節牆體拖出來。
“嘖!這城裏的姑娘就是水靈,都這樣兒了還是好看!”
不知是哪個人喃了句這個,沒人去回應他。
隨著泥土與碎石被挖開,就能發現,少女的腹部隆起,她竟是個孕婦!
救援人員把那孕婦拖出泥堆,平放在一個空曠的平地上,兩個婦女便湊過來檢查這孕婦的狀況,那是村裏不多的有點醫療能力的人。
“怎麼回事兒?活著沒?”
“沒氣兒了。”那女人又拿聽診器聽了聽孕肚,“這肚子好像還有動靜!”
“給她剖開!把我孫子拿出來!”
婦女尖叫著拉扯那掛著聽診器的女人。
“剖開也不一定是活的,還剖?”
“剖!買她花了不少錢呢!就算是死也得給我老王家添個兒砸!”
那女人沒再說什麼,在這簡陋的環境下,就那麼拿著並不專業的工具,隨意擦幹淨了肚子那一塊皮膚的泥就開始剖解尚有餘溫的肉體。
鮮紅的血液爭先恐後地順著身軀落在地麵上,混入漆黑的泥土地,積起的水坑裏緩慢地混入血色,成了一攤攤鮮紅的血水。
血液侵蝕著土地,像是圍繞著中心畫成了法陣,獻祭者就是中心那名任人宰割的孕婦。
女人下刀狠戾,不像是在做手術,更像是在宰豬。
“哦喲!造孽啊!”
被血腥的場景驚嚇到的婦女撤開了幾步,到底是不敢靠近了。
那女人不多久就剖出來了,小娃娃臉都憋紫了,女人拍了兩下,小娃娃竟“哇”一聲哭了出來。
“誒!活的活的!是個活的!”
那女人像是看到什麼新奇物件似的,單手拎著從孕婦肚裏剖出來的娃娃。
“我嘞孫子!哦喲!福大命大嘞!活著的!”
可能是被巨大的喜悅衝暈了頭腦,那婦人竟也不怕了,衝過去就搶來女人手裏的娃娃,也不顧那娃娃髒兮兮的。
“哦喲,哦喲,乖孫兒誒!”
婦女稀罕地擦著小娃娃的身體,擦著擦著,麵色就沉了下來。
“怎麼是個女娃娃?費半天力氣,是個女娃娃?!”
婦女尖利的聲音像是要刺穿手裏這個女娃娃。
“我呸!是個不爭氣的!就生出個女娃娃!什麼玩意兒!”
說著,那婦女動手就要扔了。
“誒!別扔啊!你不要給我!養大點兒賣人家去賺筆錢來!”
旁邊一個女人笑眯眯地就要搶過去,又被婦女護著了。
那婦人眼睛滴溜溜轉了下:“誰說不要嘞?誰說不要嘞?我老王家的娃兒咋滴給你?要不你拿錢來買來!來!”
“切!剛還說不要嘞!”
“去去去!沒錢給我一邊去!”
支走了那想搶女娃娃的女人,婦人看著手裏的女娃娃:“媽的,還是死人肚子裏出來的,呸!”
第二天,雨過天晴,那女娃娃被扔在暫時安置處的角落裏,沒有人照看,沒有人關心。
女娃娃一直在哭,小孩兒從出生到現在隻喝了兩口米湯,那婦人看她暫時死不了也就沒再管她,任她在角落裏哇哇哭,自己跟著去看自家房子去了。
最後,是一隻剛生了崽子的大黃狗母性大發,守在那女娃娃旁邊,她吃到了出生以來第一口奶。
……
“啊!你還咬人!咬人!媽的!給你吃給你穿還他媽咬人!”
婦人一遍嚷嚷著,一邊隨意拿起了個棍子抽團成一團的小娃娃。
小娃娃脖子上圈了鎖鏈,她太小,看著還不會走路,被抽也不哭不鬧,隻是跟個小刺蝟似的團成團護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