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長的嚇人就算了,睡個覺都不老實,不行,我要申請換宿舍,我真的受不了。”
“我也去!”
室友出門前還厭惡的瞪了我一眼,對於這一切,我早已習慣。
厭惡的,驚恐的,鄙視的……這樣的眼神,從小到大我見的太多了,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我已經徹底麻木了。
好在考完這最後一門,我就可以回家見到外婆了。
大巴轉小巴,最後停在離國道最近的鎮子上,走個三公裏就到家了。
突然,一個急刹,司機罵罵咧咧的下車看了一圈後,告知我們,前麵山體滑坡,今天過不去了。
確認前麵確實山體滑坡後,我咬咬牙,緊了緊書包帶子。這裏距離趙家村也就十幾公裏,現在是夏天,距離天黑至少還有一個半小時,對我來說,夠用了。
我毫不猶豫的向山上走去,隻要翻過了山體滑坡這座小山,我再下山,沿著國道一直跑就可以了,什麼也不能阻擋我回家見外婆!
山中有些過於涼快,草也長的高,正走著,我腳下一陣刺痛。
“真倒黴!”我抱怨了一句,直接拔掉那根鋒利的尖刺,血流出來不少。
不行,山中本就陰氣重,我現在流了這麼多血,一會兒還不知道又要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拿出手帕隨便包了一下,就趕緊頭也不回的跑下山了。
一路狂奔,總算是在天摸黑的時候進了外婆家的院子門。
“外婆,我回來啦!”我樂嗬嗬的進了屋。
可是怎麼沒看見外婆的身影呢?我放下書包,前後院都找了一遍,哪兒都沒有,不應該啊,外婆知道我今天回來,不可能出去的。
可是直等到天徹底黑下來,也沒見到外婆,我拿上手電筒,準備去村子裏找找去,外婆家住在距離村口還有兩公裏。
外婆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神婆,是不是誰家有什麼事兒,請外婆去了呢?
我正想著,村裏的趙栓子卻急急推門進來了,“哎呀!喬婆婆家女娃呀,你可算回來了,趕緊,你外婆明早就出殯呢,你回來怎麼也不過來。”
“什麼?出殯?你這人胡說什麼!”我有些生氣,這人怎麼能拿外婆的生死開玩笑。
“你,你自己去來村裏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不在,還是大家夥幫忙料理的後事呢,你外婆說你期末考試,臨終前不讓我們告訴你,自己準備好了所有東西……”
趙栓子再說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怎麼會,怎麼會,我回來的路上還憧憬以後接外婆去城裏享福呢……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趙栓子回的村子裏,看見外婆靈堂的刹那,我的心痛到難以呼吸,空張嘴,嘴唇顫抖著,卻怎麼也哭不出聲來。
我和外婆相依為命,是彼此下唯一親人,我在外婆的靈堂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扛著引路帆,跟著送葬隊伍來到了外婆為自己準備的墓穴。
直至下葬,我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原來,人傷心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