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飄著細雨的夜晚。
由外望去,“回憶”的燈光在密致的雨簾中有著半明暗的模糊暈黃色彩,打在彩色玻璃上仿佛勾勒出了中世紀尖頂教堂那種神秘的氣息,隻是空氣中少了信徒們虔誠的禱告聲。
時間已近半夜,茶店中的客人都離去了,徒留各種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中飄彌著。
小嚴頗有些困倦的在櫃台後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眼光無力的在房頂轉了三圈後,終於落在自己的老板身上,“打烊了好不好,老板?”他指指自己顯而易見的黑眼圈,“都已經十一點了。”
不遠處的方晴,一襲白衣,手中正輕輕搗弄著玉色的器皿,杵和器壁碰撞的清脆聲在寂靜的大廳中顯得異常悠長,她正專心致誌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神情專注得有如一個全然忘我創作著的藝術家。
“老板……”小嚴哀聲又叫到。“不會有人來了,今天就早點關門大吉好不好?”他又轉身向著筱天:“你也一定是這麼認為的,對不對?”
可惜對方沒有給予他支持,隻是用著一貫的冰冷表情擦拭著每一個桌麵,連眉毛都不曾抬舉一下。
方晴依然沒有抬頭,但她的嘴角似乎有了那麼一抹的上挑:“做錯了事,敬請自己負責。嗬,通宵打遊戲的時候,怎麼不曾想過後果?”
“老大……”小嚴哭喪著臉,心裏在埋怨那款新出的遊戲,他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可還是沒什麼通關的跡象。
一旁的筱天麵無表情的開口:“不就是女人沒追到?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
“唉,這也不能怨他。”方晴悠悠的開口,“我們好象是應該體諒可憐的他屢戰屢敗的苦悶,對不對?”
小嚴捏緊了拳頭,表情僵硬在臉上。不管了!五分鍾,最多再等五分鍾,如果還沒什麼人來的話,他一定要去關門了。即使他們不同意,他也一定要這麼做!
五分鍾,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哦……小嚴得意的望著門口,又瞥了眼牆上那台老式的掛鍾,嗬嗬,馬上就要到了……
門口掛著的老式風鈴突然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將他的微末願望無情的擊成了粉碎。
“歡迎光臨‘回憶’!”似乎隻有眨眼的瞬間,小嚴已經由櫃台後消失,筆直且麵帶微笑的向著來人一鞠躬,不過那個陽光般的笑容卻在看到另一事物時變得有些呆滯:那是一隻白色的長毛大狗,有著黑色如玻璃的眼珠。
來者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婦人,齊耳的銀絲向後整齊梳去,穿著簡樸但卻自有典雅的氣質。她的眉目之間透著迷茫,又有抹不安。
“哦……對不起。”老婦人遲疑著開口,“實在是因為走了好長的路,總算看到一點燈光,不知不覺間就走了過來……我可以在這裏坐一會兒嗎?你們是否已經休息了?”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抱歉的神情。
“不,您請坐。”小嚴回過了神,動作敏捷的拉開附近一把椅子,做出個請的姿勢。
老婦人彎下腰,拍拍自己腳邊一條白色大狗的頭,示意它跟上,然後挪動步伐落座。
“您想要些什麼?”小嚴很盡職的抱著茶單問到。
老婦人搖動了下身子,“茉莉吧。”
“不知道您有無興趣一試荊茶?”溫柔的女聲自一旁輕輕傳來,有著令人感到春意般的暖意,消除了老人的不自在。不知何時,方晴已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出現在兩人的身後,在朦朧的燈光下,她的笑容帶有迷蒙的感覺。
“你是?”
方晴自暗處輕盈步出,“我是這家店的老板,荊茶是我們這兒新到的品種,不知您願不願意做它的第一位顧客?”
“荊茶?”老婦人有些驚異的道,從小到現在她還未聽說過這種名字的茶呢!
“對。”方晴示意小嚴去把茶端來,“用荊樹製成,有安神的作用。”
老婦人臉上顯現出好奇的神色。荊樹?可不就是那種渾身有著小小的刺,外貌不起眼而且常常會將人紮傷的植物嗎?這也能用來入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