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客悠悠轉醒,印入眼簾的不是自己房間裏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一幅古色古香的紗帳頂。
她捂著後腦,隻感覺一陣鈍痛,那處被布包著,想來定是見了紅。
帳內侍奉著三四個淺綠衣裳的丫鬟,見她悠悠轉醒,止不住的喜上眉梢。
為首的楊舟見女君要醒過來,指使采藍去告知家主,又讓采綠去請醫師前來診脈,剩下的則是自覺上前服侍謝清客梳洗。
一臉不敢置信的謝清客在這靜默嚴肅的氛圍裏不敢過於反抗,順從任由她們的動作施展在自己身上。
在這期間,她不斷掐自己的手指,以此確信這都是真實的。
她!謝輕輕!竟然真的!!!!穿越了!!!!!
她趁這幾個丫鬟給她梳洗的間隙裏去仔細打量她們以及這間屋子的裝潢,她暗自點頭,表麵不動聲色,實則內心狂喜。
楊舟仔細攙扶著謝清客回榻上歇息,隔著一麵屏風,醫師早已等待許久,垂著頭被傳喚進屋。
楊舟將謝清客蒼白的手腕輕輕握出屏風一點,用方帕覆蓋住她的手掌,那醫師就著這露出的一節手腕,為她診脈。
從始至終都是楊舟在指揮,而謝清客來不及說話。
終於,這醫師收回手,開口對謝塵寰說:“女君體弱是先天之兆,再加上頭觸假山,這幾日頭疼在所難免,若是實在難以忍耐,老夫可為女君開服止疼的方子。”
本來閨閣小姐最是不耐疼的,可偏這位女君與旁人不同,最有主見,家主也將她視如己出極為寵愛。
所以未免出錯,他還是先過問女君的意見了。
謝清客正理著思緒,打算著還是要先試探清楚自己是誰,現在又是什麼朝代。
冷不丁被人詢問,靈機一動意識到這或許是自己的好機會,於是她也收回自己的手,斟酌著開口道:
“止疼的方子?這疼痛並非難忍,我看不必了。”
醫師聽這話,心道果然如此,卻又聽見讓人難以置信的後半段話。
“不過,為何我會記憶全無?你們是誰?我又是誰呢?”
謝清客蒼白的聲線在屋子裏滑動,黑白分明的眼珠大膽的打量著眼前的婢女。
楊舟不敢置信的神色在臉上浮現,她連忙揮手再讓人去通知家主,然後開口鄭重的對著那醫師說:
“還是請先生再切脈,務必仔細診斷。”
說完後,親自將謝清客的手又放上了木幾上,然後雙目緊盯著醫師的動作,一眨不眨。
“這......這這......或許是女君的頭一時遭受痛擊,是以導致了失魂症才丟失了記憶。且待......且待老夫再來好生把把女君的脈象。”
他這句話剛說完,外間的房門就被婢女推開,颯踏趕來的正是謝塵寰的舅舅,謝家當代家主。
他快步走近屏風後的謝清客。
謝清客探出的一隻腦袋,因為這位中年男子的強大氣場而被迫提前收回。
不過隻這短短幾瞬,腦海中隻覺得這位家主真是豐神俊朗,雖然年齡大了點,但正是大叔款的天選。
她腦海裏止不住想起21世紀裏那些帥氣的大叔們。
正是想入非非時,那位帥氣的叔叔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請醫師再探。
年近七旬的老醫師顫顫巍巍的去診脈,花白的雙眉間是皺成“川”字的眉頭,一直到切完脈都沒解開過。
最後,他謹慎的開口說著;“女君雖體弱,可並未有病疾纏身,這點家主大可放心,老叟不會有錯。至於......至於這失魂癔症......”
醫師的話猶豫著不敢多說。
謝家主聽出或許他真知病因,隻是不清楚自己的態度而有猶豫,輕輕一笑,寬慰道:
“廖師,我家世代是您一脈診治,迢娘又是您弟子從小看顧到大,您盡管說,不要有顧及。”
廖醫師想想也是,斟酌著開了嗓:“失魂癔症病因極多,女君頭部被撞恐就是其一......”
聽到沒有性命之危,隻是記憶全無,謝塵寰的舅舅鬆了口氣,他輕輕拍了拍謝清客的肩,憂愁的眉眼散開,開始回答她的問題。
“你隨家姐姓謝,單名一個迢字,複字清客,隻因你母親喜讀書又多在外求學,總感離家甚遠於是有了此名字。”
他風刀般的眉毛下是一雙桃花眼,與謝迢的雙眼一般無二。
“我嘛,你該叫我舅舅,不過你從不喜歡這麼叫我。”
謝迢聽見這麼說,心裏想著:那太好了,我可還沒能耐到見人就認親戚。
她臉上適時露出對母親的疑問,嘴裏也喃喃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