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有著大大小小五六艘畫舫,上麵坐著的無一不是達官貴人,飲酒歡笑的聲音順著午後的清風傳到了岸上。
“大人,那張縣令此刻就在畫舫上。”季眠伸手指向湖中央那艘最大的畫舫,眼神中帶著一絲嫌惡。
這張縣令在孚州縣可謂是一手遮天,這地方說大也不大,隻是地處四國貨物流通之中心,就是乞丐在這兒也能過的好好的。
縣令雖是個七品小官,但在孚州縣可是個肥差。
張耀能做孚州縣的縣令,全憑他那在宮中正受寵的姐姐。
張昭儀是皇上下江南遊曆時帶回宮中的美人,都說江南水鄉出美人,此言不假。
張氏一入宮就被封了貴人,不過短短兩年就被晉封為昭儀,如今又懷有龍嗣,京中多的是人上趕著巴結。
這孚州縣縣令的位子就是皇上開恩賞給張耀的。
隻是沒想到這張耀成日裏花天酒地,貪汙受賄,彈劾他的折子在皇上的案上都堆成山了,隻是礙於昭儀的麵子才被擱置。
此番沈寂白來就是奉了皇上的命,前來收集張耀貪汙受賄的證據。
按理來說,這等小事根本犯不著沈寂白一個丞相親自來查。
季眠在心裏是一百個不服氣,忍不住嘟囔道:“皇上也太過寵溺張昭儀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貪汙案,也值得大人親至?”
沈寂白沒有說話,隻是輕嗤一聲,皇上派自己來查這案子不過是個幌子,隻是想把自己支開罷了。
太子在邊疆督戰,皇上是怕自己給太子助力,可自己與太子雖是好友,但自己目前尚未參與皇室紛爭,皇上倒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竟拋出張耀這個靶子來。
想來那張昭儀受寵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咱們這位皇上怎會將情愛放在首位。
“卿卿姑娘,本縣令都來了半年了,就是那河裏的石頭也該捂熱了吧?你一定要這樣下本縣令的麵子嗎!”
沈寂白剛踏上畫舫就聽到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觸及“卿卿”這兩個字時,他神色微不可察的頓了頓。
季眠心下一驚,小心的打量著沈寂白的神色,卿卿姑娘的名字已經許久沒有人提起了。
“縣令大人這是什麼話,我還是那句話,您若是想聽曲兒,就留下來聽,若是想做別的,就請另尋他人。”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沈寂白的耳朵裏,他眼睛緩緩睜大,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下就已經生了風似的尋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張耀正要對趙卿卿動手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他正想大罵是誰不長眼要壞了他的好事就對上了一雙憤怒又冰冷的眸子。
“你……你是什麼人?!”張耀被沈寂白的眼神攝住了,一時間竟被嚇得結巴了。
趙卿卿錯愕的抬頭與沈寂白對上了眼。
沒想到,再次相見會是這般場景,自己還是這樣的不堪。
她慌亂的低下頭,搭在琴弦上的手有些發顫,故人相見,竟是一句敘舊的話也說不出口。
季眠剛進來看到趙卿卿的麵容,不由失聲道:“趙姑娘?!”
沈寂白手下的力不由加大,疼得張耀哭爹喊娘,“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還不放手!我告訴你……我姐姐可是昭儀娘娘!”
沈寂白沒有理他,隻是執拗的看著趙卿卿,仿佛趙卿卿不抬頭就不鬆手一樣。
良久,趙卿卿才輕歎一口氣,她緩緩抬頭,眼中的淚水被她盡力逼下,“沈大人,放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