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蒙蒙的,黑色的雨滴砸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

青婧感受著生命在一點點流逝,黑色的雨滴落在她臉上,滴滴答答,像是死亡倒計時。

七年了,她想過很多種死法,凍死、餓死、熱死、淹死……但絕不是像《死神來了》中那樣將墨菲定律詮釋到完美的死法。

腦袋仿佛是被巨輪碾壓般震蕩的痛,溫熱的液體很快模糊了她的眼,世界都變成了一片鮮紅。她艱難地想要再抬起手,希望要觸碰這冰冷的世界,但被錘子砸破腦袋,腦漿都崩了出來,她還能多看幾秒這末世,算是上天最後的仁慈。

四周的聲音在漸漸遠離,她的眼前浮現出末世走過的七年。和媽媽龜縮求生兩年,後來基地建成,卻在去基地的路上,遇到舅舅一家,舅舅欲拿她換取物資,趁自己外出找水源時殺害了媽媽,她回來後,看著媽媽的屍體,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冷靜地用魚線勒死舅舅一家,將他們大卸八塊,扔給了一群虎視眈眈的食人者,然後一個人輾轉到了基地。在基地,她遇到了師父、師兄。但基地的管理混亂,連基本的按勞分配都做不到,普通人兩三天吃不上飯是常態,但師兄們卻常常省下食物給她。後來,兩位師兄在出任務時被人暗算去世,師父在沉重的打擊下死於一個嚴寒的夜晚……

媽媽在世時,告訴她,再難也要活著,於是,她堅持到了現在,直到三天前,基地附近突然出現大量物資,四處散落,青婧和大家一樣,去搶食物,卻在混亂中被一柄飛出的鐵錘誤傷砸破了腦袋……

眼裏的畫麵漸漸模糊,最後濃縮成為一個白點,青婧徹底閉上眼,嘴角的笑,是遺憾,也是解脫。隻可惜,還沒有來得及給師兄師父報仇。

對不起媽媽,我隻能堅持到這了。

————

頭好痛,好想吐。

她為什麼會想吐?吃都吃不飽,哪兒來的東西吐呢?

青婧在夢中囈語著,緊鎖的眉頭像是夢見了可怖的事,她感覺有人在叫自己,但她仿佛被噩夢深淵的枷鎖死死困住,那種感覺窒息而恐怖。深淵裏是漫天的紅色,眼前漂浮著媽媽、師兄以及師傅的身體,鮮血從他們胸前的大洞流出,他們的身體越飄越遠,海水紅得發黑,幾乎要遮蔽她的雙眼。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走!

她猛地掙脫束縛,驚恐地睜大眼,漆黑的瞳孔裏倒映著醫院潔白的天花板。

回應青婧的是咋呼又軟萌的聲音,她的腦袋仿佛被灌滿了漿糊,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望了天花板一眼,然後閉眼,許久,才又睜開。

眼前依舊是白得沒有瑕疵的天花板,上麵有耀眼的白燈,光線透過輸液瓶的折射仿佛將世界切割成真實和虛幻兩個部分。

不過很快,青婧麵前出現了一張放大的圓臉。

“婧姐你醒啦?護士姐姐快來啊,312號床醒了!”

唐俏操著她的大嗓門兒呼喊,很快護士帶著醫生過來,漂亮的女醫生對著她左瞧瞧右瞧瞧,說了堆嘰裏呱啦的話,又調了調輸液閥的流速就走了。

青婧此刻依舊處於雲裏霧裏的狀態,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病房,醫院獨有的味道不是那麼好聞,陣陣刺激著她空白的大腦。

她是誰?她在哪兒?

“婧姐?婧姐?你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唐俏胖乎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青婧似乎回了神,對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試探著問:“唐、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