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霜，什麼時辰了？”蘇歆月倚在窗邊望著院子裏大大小小的雪人。她回京城已有半月，可還未見到過父親。前兩日父親身邊的小廝回來傳話，說臘月二十一來陪自己過節。她一大早便開始燉雞湯，可湯燉了半日，還未見到父親，她就開始在院子裏堆雪人，堆了一個又一個，天色漸暗，父親依舊沒有回來。
“大小姐臨近酉時了！”小霜回道。
“去孟府，帶上雞湯！”蘇歆月起身在櫃子中翻找衣服。
“可管家說了，東城那邊在抓逃犯，不讓人進！”小霜急道。
“管家也說了，那邊都是父親的人。”
小霜把埋頭找衣服的蘇歆月推到一旁，抱怨道：“大小姐呀，這種事情奴婢來做就好，你何時知道過自己的衣裳放在哪！”
蘇歆月悻悻回到了座位上，說：“今日下雪，穿白色最配，戴上我的金絲垂珠耳墜。”
“好，好，好！”小霜愉快地回道，她也許久未出門，實在是憋得慌。
出行的馬車和車夫陸平是蘇歆月從滄州祖宅中帶出來的，雖府中有蘇家標記的馬車，又新又寬敞，可她覺得還是自己的舒服。“讓開！”馬車行半路便被士兵攔下了，“順德街上一律不得通行！”
車內蘇歆月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囑咐丫鬟小霜：“去問下聶思遠或者羅衡在不在？”
小霜掀開簾子跳下馬車，片刻後回來稟報：“大小姐，聶公子來了！”
不等蘇歆月開口，聶思遠急道：“小姐怎麼來了？這幾日建安城裏查逃犯，還是待府裏比較妥當！”
“聶哥哥，逃犯真在東城裏？是什麼殺人放火窮凶極惡之人嗎？”
“這……”聶思遠知道不得透露案情。
“是刑部主理？”
“是！”
蘇歆月想刑部查的人必定牽扯京中大人物，這東城定是有內應護著，不會魯莽行事。自己一不起眼的馬車，又有聶思遠在，定不會有事。
“我知道父親公務繁忙，並不是來尋他。隻是臨近年關，這天寒地凍的，我有些擔心外祖母的身體，想去請個安！可否通融一下？”
“原來是這樣啊，小姐若要去孟府，可否走後麵水井巷，在下送小姐過去。”
“好！”
聶思遠騎馬領著蘇府馬車來到歲安路口，守衛在士兵看是自己的領頭便直接放行，此時卻出現一名男子攔住去路，毫不客氣道：“聶副尉應當知道東城已封！”
聶思遠下馬輕聲交涉，可對方似乎態度依舊強硬。
小霜側耳傾聽片刻，輕聲回道：“好像是刑部的。”
蘇歆月了然，邢部與城守軍向來有些不對付，蘇歆月這幾年來京城的次數雖不多，可父親蘇元安次次都要與自己抱怨刑部急功近利、喪心病狂，連跟了他十幾年的羅衡都因扣了多次俸祿，氣得想要去守邊關。如今城裏為了抓一名逃犯，邢部又逼得城守軍巡查了十幾天，片刻喘息都沒有。
原本穿過歲安路便可到水井巷，可不想還是遇見了刑部的人。蘇歆月知道自己又惹了麻煩，聶思遠這次恐怕要受軍紀處罰，忙跳下車，說：“你是誰的手下？叫你主子出來說話！”
一身著紫色官袍的年輕男子從不遠處的院子裏出來，站在門前說：“我就是！”
她隻感覺到迎麵撲來一股寒意，本來晨間已下過一場大雪，如今又碰上這麼眼神冰冷的人，讓她連打好幾個哆嗦。聶思遠在他耳邊輕聲說：“邢部侍郎，楚洵，惹不得！”果然，是如今京城裏流傳的狠人刑部侍郎，官場之上人人自危。她回身向小霜要了披風係上，迎上前去行禮說：“楚侍郎，小女子是翰林院學士齊亦辰府上的，名喚齊嵐湘，要去舅父夢世良府上看望外祖母！”
“哦？齊學士府上？”楚洵眼中的冷意收了幾分。
“沒錯！”蘇歆月忐忑地拽了拽衣角，她如今鮮少出門，京城裏的的男子沒幾個見過她，若說是城守將近之女會有監守自盜的嫌疑，就隨口把自己編去了學士府，不知這活閻王會不會瞧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