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殿下掛懷,為了順理成章從柴房脫身,難免要使些手段。”
“……你身上有傷?”
“一點小傷,”葉煙離依舊在笑,擺了擺手,倒是不甚在意:“自己下的手,知道分寸,調養幾日便無大礙。”
顧夜瀾聽了她的話,神色複雜:“你對自己,倒是心狠。”
“隻不過是眾人心狠,我亦如此罷了。讓殿下見笑了。”
顧夜瀾無心分辨她話中的涼薄有幾分真假,目光落到她之前長久注視的金獸香爐,那金獸的雙眸由兩顆紅瑪瑙點綴而成,顏色猩紅,宛如血滴。
顧夜瀾看著吞雲吐霧的金獸,忽然意識到,或許葉煙離的野心,比他此前估量的還要大得多。
至於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眼下尚不能下定論。作為他挑中的盟友,太師府的這位嫡小姐,最好是聰慧機敏,洞若觀火的性子,最好對葉鳳英心狠,也對她自己心狠。
若非如此,則成不了他的事。
顧夜瀾看向葉煙離:“你既來了,我也有件事要你相助。”
這倒令人有些意外了,葉煙離眨巴了下眼睛,麵上倒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心下卻有些疑惑。
她這段時日落魄得很,今晚非拖著不爽利的身子跑這一趟,一是一定為顧夜瀾收留芳竹一事向其道謝,二是為了試探顧夜瀾對她的態度——萬一顧夜瀾嫌她這段時日的表現廢物,不與她結盟了,將她扔下了可就遭了。
放眼大宣,她很難再找到比顧夜瀾好抱的大腿了,隻要他想,幾乎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可如今看來,顧夜瀾竟然非但不嫌棄她廢物,還有事要求她?
葉煙離輕眨眼,掩下心中詫異:“殿下但講無妨。”
顧夜瀾卻未直言,而是從書案後麵起身,路過外廳時,執了一盞油燈。
他音色低沉:“你隨我來。”
葉煙離點了點頭,追過去跟上。
兩人來到屋外,穿過水榭,長廊,假山與後亭,最後轉至王府的一處角落。
邁入門檻,葉煙離抬頭,發現這裏是顧夜瀾的書房。
真是奇怪,書房竟然選擇在這種角落。
顧夜瀾背對著她,走到沉香木的書架前,這才停了下來。
葉煙離好奇地打量著四周,自古以來,書房都是要地,尤其對皇族而言。
宸王殿下倒是信任她,竟然將她領到書房來。
雖然他們現在是作為盟友,可自己目前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甚至還需要他出手相助。
葉煙離正神遊天外的想著,另一邊,顧夜瀾抬手輕輕一撥書架裏暗藏的機關。
隨著“嘠吱——”一聲響。
書櫃的格子收攏,向兩邊移動,露出中間的一麵與人肩膀同寬的牆,牆上有暗門,顯然通往後麵的暗室。
葉煙離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顧夜瀾就站在那道暗門前,執著燈回過身來,神色晦暗難辨的盯著她看,並不說話。
……
另一邊。
夜風徐徐,穿堂而過,吹起門上綢緞的門簾,這布料細膩名貴,便是放在城裏最上等的衣裳店裏也是千金難求的品級,放在太師府內,卻也隻是塊擋風用的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