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建萍的情緒很是激動,幾人紛紛退開,陳建平彎了腰,兩手撐著大腿,笑得忘乎所以。
窗子裏頭那個身著海藍色錦衣的少年,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與她的兒子。
那,女兒長什麼樣呢?
陳建平這樣想著,擦了眼淚,直起腰身,轉過頭,又在外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走。
學堂外院,白圓圓守在門口,陳建平從裏麵走了出來,眸中再無淚,顯得神采奕奕:“真好啊,真好啊,弟妹,這些年你們辛苦了。”
白圓圓做了個手勢,陳建平點點頭,兩人又去了宴客廳坐下,繼續說起了正事,聊了沒一會兒,陳建盛和陳建飛也過來拜見了一下陳建平,兄弟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白圓圓借故離開了宴客廳。
“三嬸。”
下了上午的課,陳江明和陳江悅就被人帶到了白圓圓麵前,兩個十幾歲的孩子笑著走過來,行了禮。
白圓圓招呼兩個孩子過來,讓他們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身邊,連著做了一長串手勢,看的倆小家夥愣在當場。
“父親?”
兩兄妹幾乎是同一時開了口,然後又默不作聲,繼續看著三嬸不斷的做手勢。
當陳建平見到一雙兒女時,陳江明和陳江月心中其實很忐忑,他們看著眼前素未謀麵的高大男子,這個於他們而言無比陌生的人,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
盡管他們現在隻把他當一個陌生人看,但他們還是按照三審之前的囑咐,跪地磕了頭行了禮,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父親。”
陳建平一邊喊著起來,一邊撲了過來,什麼話也不說,一左一右抱住兩個孩子,渾身顫抖的厲害,熱淚盈眶的抽泣著。
兩個孩子跪著,乖巧的回抱住這個陌生人,他們的親生父親。
麵對眼前這個陌生人,兄妹倆心中五味雜陳,就在剛剛,在他們來這裏之前,他們的三嬸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沒死,他們心中便很是期待,想看看這個父親長何模樣,如今一見,真真是魁梧不凡。
被著陌生的魁梧父親抱著痛哭,兄妹倆不由想起,三審時長教導:“江明江月,你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母親,一位很勇敢很勇敢的父親。”
不由得想起,冬雪姑姑病故之前常說:“你們的父親是個威武的大將軍,你們的母親是個好母親。”
他們對父母的印象停留在那一卷卷畫裏。
有身形魁梧的男子在梅花樹下舞劍飲酒,或者岸邊垂釣,或者亭上遠望。
但大多數的畫卷裏,總是有一個女子,畫中人柳眉鳳目,笑容明媚,而她的身邊總有那個魁梧男子。
畫卷裏也總有幾幅他們一同入畫的場景,或在湖邊釣魚,或在園中賞花,或在那高樓之上,並肩望月,或女子身懷六甲的模樣,或女子抱著孩子,男子在旁邊笑麵春風。
是以他們從記事起,便知道他們的父母長何模樣,冬雪姑姑在世前也常說:“那是你們的母親,這些畫呀,都是你們的父親親手畫的。”
如今他們的父親回來,雖老了許多,滿臉的胡子,可他們心中很高興,因為他們有父親了,他們以後再不是沒有父親的孩子了。
對於他們來說,父親是個陌生的人,但正如三嬸嬸說的一樣,多相處就習慣了,就熟悉了,總歸,都是一家人。
有一日,他們的父親問他們:“江明江月,父親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兄妹倆同時問:“哪裏?”
“去看看你們的母親。”那年,他們跟著父親一同往北而去,到了一處破廟的山上。
那裏有一座墳,墳前有一塊碑,木碑上的字模模糊糊的,隱約可見是陳子書氏。
天高雲闊,鳥語蟲鳴,黃葉茫茫,樹叢枝葉隨風,時不時落下幾片,秋風涼涼,卷的紙錢洋洋灑灑,時落時起。
兄妹倆跪在父親後頭,行了大禮,見前方的父親遲遲沒有起身,便也靜靜的繼續跪著,跪在最前麵的男子無聲落淚,半夢半醒間,小聲的說了句:“我見到我們的女兒了,長得果然很像你呀。”
……
全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