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泰元十七年。
“世子,您回來的正好,老爺有事找您呢。”英國公府門前,老管家見著策馬而歸的世子爺,立馬上前相迎。
滿臉英氣的男子翻身下馬,負責牽馬的小廝上前把馬匹牽走,他大步進府門,向正堂走去,語氣隨和的問問身旁的老管家:“周管家,可是出什麼大事了?”
周管家欲言又止,陳建平心中莫名憂慮,臉上喜色淡了幾分,獨自揣摩著去了正堂,行了晚輩禮:“拜見父親。”
見著父親臉色不好,又見著桌上的東西,他收斂喜色,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平靜問道:“父親,是府上出什麼事兒了嗎?這是聖旨?剛剛有人來傳旨?傳的是什麼?”
英國公沉著臉,站起身拿起桌上聖旨,雙手恭敬捧起,拖著微瘸的腿緩緩向他走來,他趕忙跪地接旨。
他低著頭,如忠誠的信徒,沉重的聖旨落他手中,他起身站的筆直,展開一看,隻見明晃晃的聖旨上寫著:
“受命於天,福澤四海,景盛永興,千秋不朽,大景皇帝製曰:英國公世子陳建平,才華卓然,溫良敦厚,人品貴重。驍勇無畏,忠心不二,護國有功,乃將卒楷模。”
“聞卿至今未曾娶妻,今有景安公主,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脀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動諧珩佩之和、克嫻於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於勤。”
“茲特以指婚,英國公世子陳建平與景安公主,擇吉日完婚,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共同操辦……”
陳建平心中似有驚雷炸開,澄澈的眸子裏盡是茫然,一看再看,隻覺那工工整整的字無比刺眼,手上聖旨如岩漿一般滾燙,他愣愣站在原地。
陳建平沉思良久,腦海中記憶不斷湧現,仍是沒有從皇上的六十多個兒女裏麵回憶出景安公主這個人……
此時此刻他隻覺無比荒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想起長輩們曾說:昔年鎮國公膝下無子,卻有一養子,奈何養子沒良心,因不滿先皇賜婚連夜帶著心愛的姑娘私奔,導致鎮國公和那姑娘一家都被滿門抄斬,無一生還。
沉默半晌,陳建平心似刀砍槍刺,卻終是沒有開口,雙眸染了赤色,無聲歎息,最後離開時,他喉頭哽澀,啞著嗓子說道:“兒知曉了。”
“平兒。”英國公話語中透露出的,是難掩的絕望。
英國公陳家,祖上是景國的開國功臣,且是世襲罔替,所以國公爵之位傳到他這一代也有些年頭了,祖上也出過不少高官,稱得上是百年世家。
因景太祖曾是將軍,後又黃袍加身,生怕有人走了他的路,故而不斷削弱武將兵權,年複一年,此消彼長之下,如今的景國重文輕武的風氣越盛,許多行伍出身之人為奔前程,都棄武從文。
英國公本也是那般想,可他祖父卻跟他說:“若所有人皆如你這般想法,我大景就亡了!”
當時還是世孫的英國公羞愧難當,而後從不再提。
他早年上戰場傷了腿,隻能困於家中,家中有不少子女,其中陳建平是他最優秀的兒子,當了從三品的懷化大將軍,真是光宗耀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