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姑媽，帶我媽媽走好不好。”
女孩淺淺呢喃，稚嫩的臉上滿是淚水留下的痕跡。
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機器的滴滴聲。病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身形消瘦，淩亂的碎發濕噠噠粘在額頭上，靠著呼吸機艱難地吸取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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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每年都要坐幾百次火車。我不喜歡坐火車，很不喜歡。尤其還是回家的火車。
火車站，人擠人，人很多。
後麵的人擠到我前麵，我抓緊行李箱的把手，默默往後退了幾步，給他們留出空間，臉深深埋在圍巾裏。
【旅客朋友們！由長春開往寧波的K1458號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請乘坐K1458號列車的乘客速到檢票口檢票】
離家十年，在弟弟結婚的時候回了一次，從香港特意飛到濟南參加婚禮，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開宴。弟弟氣得一整天沒理我，要不是弟妹在一邊勸著，怕是臨走那臭小子也不願意跟我說一句話。
弟弟弟妹結婚三年就生了孩子，一對龍鳳胎，取名馮椿、馮夏。
起初以為兩個孩子都會遺傳我弟大勇的小眼睛，滿月酒上看到孩子才知道是大眼睛的。
小椿、小夏長得很可愛，小椿是女孩，笑起來眼睛眯著，小拳頭亂揮；小夏是男孩，不愛動彈，不哭不鬧就愛睡覺。兩個孩子黑黝黝的大眼睛跟弟妹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真要是長成了弟弟的小眼睛，顏值直接打個對折。
算下來，小椿、小夏應該已經4歲了。
到了濟南，先在家附近的玩具店轉了一會兒，給小椿買了一套芭比娃娃，小女孩應該喜歡這個；給小夏買了一套飛機的樂高。
離家越近越想歎氣，明明給家裏寄錢過去了，母親卻非讓我回去，一回家肯定就結婚的事叨叨沒完。
咚咚咚。門開了，是弟妹開的門。
“姐姐回來了！快進來！”
弟妹特別愛笑，笑得時候右邊會出現一個小酒窩。說話溫聲細語的人也勤快，進門先把一雙嶄新的棉拖鞋放在靠近我的右前麵，直接去接我的箱子和手裏的蔬菜，
“小伊。就你一個人在家?”
“嗯。爸爸遛彎去了，媽媽在孫姨那。”
我立馬脊背一涼，這倆老太太湊在一起準沒好事。
“小椿小夏呢？”
“剛把小椿小夏送去幼兒園。”
“哎喲。小椿小夏都上幼兒園了啊。”
“哈哈。對啊，都上中班了。”
明明上次見還是滿月的說，小椿小夏應該都把我忘了吧。
我剛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小伊走過來放在桌上一盤洗好的草莓，“姐姐，吃草莓。”
“這草莓不錯啊！這麼大個。是你買的？”
“嗯”，小伊眯眼笑著。
“謝謝。這個季節挺不好買的吧，費心了。”
小伊愣了愣，隨即兩頰粉黛，“。。。嗯。姐姐愛吃就行。”
“噥。給你一個。”
我把草莓遞給小伊，小伊卻像躲瘟神一樣一下離得老遠，“我，我不吃，姐姐吃吧。我去擦擦廚房。”
小伊的反應令我詫異。
“哦，行。”
我剛吃了一顆，感覺手上臉上髒兮兮的，想去洗個手。
“對了，大勇呢？怎麼沒看見他。”
我在洗手台洗臉，不知道是不是小伊聲音太小，我沒聽到任何回應。
我洗好臉出來走到小伊麵前又問了一遍，“小伊，大勇呢？”
小伊穿著一件灰色的薄襯衫，明明年紀比我小四歲，卻穿得死氣沉沉的。
小伊背對著我，她好像在發抖。
我淡淡說，“是不是又去賭錢了。”
小伊身子一顫。看小伊的反應，我猜對了。
這狗改不了吃屎的煞筆玩意。
“是接了個電話出去的嗎？”
小伊猶豫著點點頭。
我氣得深呼吸，幾步走到玄關，小伊緊跟著我追過來，拽著我的衣服。
“姐姐，你別打他，你可千萬別打他。。。”
“小伊你放手，我這回非得揍死他，你放開。”
“姐姐，你好好跟他說，先把大勇勸回來，有什麼事回家來說行嗎？你先把他叫回來。”
小伊委屈乞求的樣子卑微極了。親弟弟太混蛋了，心裏是真的心疼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