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大殿中,一溜兒擺著幾排席子,這是官員們上朝時坐的地方。由於是冬天,草席上都放著墊子。殿中還擺著幾盆炭火,使得大殿中暖洋洋的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個聲音響起,大家循聲望去,發現是一名禦史。
要知道,禦史是言官,他們在朝堂上奏的本,倒有一多半是彈劾官員的。所有人立馬精神起來,紛紛在心底猜測到底是誰要倒黴了。
上方坐在龍床左側的張文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壞了,這家夥今天果然出手了。
原來剛剛說話的,卻是昨晚在青樓中打架的兩個三品官之一,名叫劉言。
自有太監上前接過劉言的奏折,遞給了張景。張景接過奏折,仔細看了起來。
劉言在坐席上直起身子,以方便殿上所有人清楚地看到自己,然後大聲說道:“臣今天要彈劾東宮首領太監小杯子,此奸宦昨日間妖言蠱惑太子到城裏最大的青樓——怡春院遊玩。”
“嗯?”張景迅速將手中的奏折翻到最後一頁,果然裏麵有二三十個字提到了劉言所說的東西。
“怎麼回事?”張景轉過頭,低聲問張文。
“昨晚兒臣有些好奇,便叫小杯子和魏公公帶我到青樓看一看,隻是聽聽小曲,並未做其他事情。回宮時已有些晚了,便沒有向父皇稟報。”張文連忙解釋道。
張景皺起了眉頭,略一沉吟,便吩咐道:“傳小杯子來!”
池悲一接到聖旨,便迅速趕來。剛一進大殿,便看到張文在衝自己使眼色。順著張文示意的方向一看,便明白所為何事了。他心裏暗自冷笑,走上前幾步,對著上坐的張景施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子!”
又轉身向群臣示意:“見過各位大人!”
群臣中隻有朱剛烈微微欠身還了個半禮,其他人一個個目露不屑。
“小杯子,昨晚你帶太子上青樓了?”張景沉聲問道。
“是,陛下。確有此事。”池悲抬起頭,在大殿中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靠近殿門處有幾張空著的席子,便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了。
“大膽小太監,誰叫你坐下了?殿上哪有你一個奴才的座位?”劉言見池悲似乎對自己的彈劾不甚在意,不由得有些生氣,便大聲喝斥。
池悲在坐墊上扭了扭屁股,調整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後問道:“請問這位大人,你是什麼人呀?”
“禦史台禦史,劉言!”
“哦……,請問這位‘禦屎’大人,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在殿上有位置呢?”池悲問道。
“於國有功,有官職,有爵位者!”劉言說道。話剛一出口,他就發現自己冒失了。
“哼!治天花、救太子,算不算於國有功?太子東宮首領太監,算不算是官?因天花之事受封男爵,算不算有爵位?”池悲聽了劉言的話,立馬得瑟起來,公然在朝堂上擺起了自己的功勞。
池悲沒將功勞擺出來之前,大家都還沒什麼感覺,隻記得他好像做過好幾件事。但池悲將這些一一列出來之後,大家才突然發現,不知不覺中,這個小太監竟然做了這許多事,而且都還是大事。
“算……”劉言有些沮喪。本來想先羞辱一下池悲,沒想到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若論起功勞和爵位來,他還不如池悲呢。
“既然算,那我可還坐得?”
“坐得,坐得……”
禦史大夫呂毅冷哼一聲,他這直係下屬,也太沒眼色了,正事不提,反而弄些細枝末節,真是丟禦史台的臉。
這冷哼聲傳入劉言耳朵,他頓時知道自己的上官不滿了,冷汗順著臉頰滑了下來。總算當官多年,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連忙將話題轉移到正題上來:“小杯子,你快說,你昨晚是如何蠱惑太子去的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