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某市腫瘤醫院。
在人群湧動的醫院中,池悲艱難地“飄”著。
池悲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但體重卻隻有九十多斤。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兩腮無肉,頭頂的頭發已經掉光了,身上原本應該是正合身的衣服,現在卻變得寬大許多,整個人如同幽魂一般。在他走過的地方,半徑五米之內見不到一個人形生物。上至八十,下至三歲,不論是坐輪椅的,還是柱拐杖的,都會自動給他讓路,省得不小心一陣風刮過都能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糾紛。
池悲拖著病重的身體跑了一上午,才將一係列檢查項目做完。他拿著厚厚一疊檢查報告拿回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主治醫生姓賈,名道德。這名是好名,姓是好姓,隻是合在一起,卻讓人有了些不好的聯想。
賈醫生邊上今天坐著個女實習醫生,她認真地聽賈醫生講解病人的病情,並不時地用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當隻剩下池悲一個病人時,己臨近下班時間。
賈醫生認真地查看了檢查報告之後,將檢查報告遞給了實習醫生,抬頭對池悲說道:“池先生,根據報告顯示,你的病情得到控製,暫時不需要做放化療!但因為放化療的原因,身體機能被破壞,我建議你到中醫科開些中藥,回家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並每周都到醫院做個檢查。”
“真的?”池悲聽了這些話,高興起來,緊緊拉著賈醫生的手:“醫生,太感謝你了,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呀!”
池悲說著話,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賈醫生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被抓痛的右手,輕聲說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醫者父母心嘛!好了,我給你辦個手續,下午上班後你直接去找中醫科的李主任……”
池悲走出了醫院的大門,想要就近吃個午飯,然後回醫院休息一下,以便下午第一時間就到中醫科開藥。
才走出沒多遠,就聽身後不遠處有一個女的聲音在叫:“池先生,等一等!”
池悲回頭看了一眼,見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白色的連衣裙襯托著清秀的小臉,在夏日正午的陽光下,如同天使一般耀眼。
“你是?”池悲遲疑著:“你是在叫我嗎?”
女孩迅速地向周圍看了一圈,似乎在確定著什麼,然後走到池悲麵前,輕聲說道:“池先生,我是賈醫生帶的實習醫生,剛才就坐在賈醫生旁邊,剛才我戴著口罩,所以你不認識我。”
女孩從包裏掏出一張卡片:“你看,這是我的工作牌!”
池悲接過來認真地看了一眼,是這腫瘤醫院的胸卡,上麵寫著,姓名:黃清,性別:女,職務:實習醫生。
池悲將胸卡還給黃清,說道:“黃醫生,有什麼事麼?”
黃清再度向周圍看上一遍,說道:“池先生,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你看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坐一下。”
池悲的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遲疑著。
黃清一跺腳,不由分手,拉起池悲就走。以她一米六的個子,竟能輕鬆拉動池悲。
兩人找到一家咖啡屋,找了個位置坐下,服務員們不時地看著池悲,眼中滿是擔憂,但卻不敢趕人。
“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我的良心告訴我,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剛一坐定,黃清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池悲的心髒瞬間停跳了一秒,感覺有些窒息。
隻聽黃清繼續說道:“你放棄治療吧!”
“為什麼?”池悲澀聲問道。
黃清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你自己應該也有感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現在已經非常的虛弱了吧!”
“賈醫生說了,這是做化療必然引起的!我的病情得到控製了!”池悲爭辯著,揮舞著雙手,想要加強自己的說服力,隻是配合著他那虛弱的聲音,底氣實在不怎麼足。
黃清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整理自己的語言。她靜靜地看著池悲,說道:“也許多年以後,我也再沒有憐憫之心,再也不會對病人說出以下的話來!”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天我冒著被開除的危險,找到你,是不想你繼續受這樣的折磨。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個孤兒,這些年你雖然賺了些錢,但治療己經幾乎耗光了你所有的積蓄,相信現在也沒有哪個地方願意給你一份工作。”
“醫院的醫生們是算著你口袋裏的錢給你治療的,你見過不交錢也能治病的麼?現在你作了放化療,然後一定會轉到中醫科。再過一段時間,醫生會說你病情加重了,需要轉外科切除腫瘤。到最後,當你在醫院所有部門都治療過一遍之後,他們會告訴你,你的癌細胞己經擴散到全身了,建議你放棄治療,好好地去享受餘生。可是到這時候,你會發現,你口袋裏的錢,基本己經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