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
母親吳麗華從灶台下麵，拿出了點青菜。
這些青菜葉片已經泛黃，掐去葉片上發黑部分，應該是準備做一碗青菜湯。
她試著點火，連著按了幾下灶台上的旋鈕，也就第一次升騰起火苗，接著也就沒了動靜，原來是煤氣已經用完。
心裏最後一道防線，似乎在此刻崩潰，她放下手中青菜，掩麵暗暗流淚。
坐在餐桌旁的成月，似乎聽到從廚房，傳來隱隱哭泣聲，先是愣愣出神，然後丟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燒餅，放聲大哭。
吳麗華慌忙從廚房出來，將成月抱起，嘴裏不斷安慰
“小月月，不哭哦！爸爸很快回來咯！”說著，拿出一張手帕，把成月臉上眼淚、鼻涕、食物殘渣一齊擦幹。
隨著一陣陣安慰，成月也漸漸安靜下來，趴在肩上睡著了。
門外響起鄰居的聲音，“回來了啊，老成，今天找到工作了嗎？”
“別提了，下午繼續努力吧。”這是成月父親成化民的聲音。
隨著一聲鐵門被拉開的聲音，“老婆，我回來了！”
吳麗華比了一個安靜手勢，有些惱怒的看著他：“沒看到孩子睡著了嗎？”
成化民笑了笑，轉身輕輕地關上鐵門。
“上午找到工作了嗎？”吳麗華將成月緩緩放在床上，輕聲問道。
成化民無奈地搖搖頭：“這狗日的老李，我給他抬了一上午的水泥，就給我5塊。”
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
吳麗華輕輕將錢鋪平，而後又認真地折好：“不管怎樣，好在有點收入。”
原來，成月的父母是一家電力公司的工人，然而在20世紀末，這家電力公司宣告破產，也就下崗了。
成化民來到廚房，環視了一圈，看著冷鍋冷灶，到底有些失落。
吳麗華似乎感覺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從剛剛收起來的錢包中，數了20塊錢放在桌上，說：“今天家裏煤氣沒有了，等會你去氣站換一瓶回來。”
成化民答應下來，便蹲下身子拆煤氣罐。
在狹小的廚房裏，艱難的一步一步將氣罐挪出。
來到客廳，成化民拿起20塊錢，臉上帶著笑意說：“老李介紹了一處工作，可以做一個月時間。”
吳麗華又拿出剛剛的五塊，遞給成化民，“回來的時候，帶點菜回來。”
這五塊錢，顯然是成化民找到一個短期工作，為他慶祝的方式。
吳麗華懷上成月的時候，電力公司沒多久就宣告破產。
下崗後，沒有了穩定收入來源，靠著補償金也算順利的生下成月。
可往後的日子裏，家庭開支全靠成化民，在工地打零工度日。
成月出生後，沒多長時間，便吃上了米糊，所以2歲的他身型有些瘦弱。
營養不良的體質，也導致成月經常生病，去看病的費用，也是吳麗華東拚西借來的。
好在成月的爺爺奶奶，隔段時日會帶來一些自種的蔬菜，偶爾也會拎著一隻雞。
當成化民出門後不久，響起一陣敲門聲。
吳麗華快步來到門後，輕聲問道：“誰啊？”
“麗華，是我。”一聲微弱的老人聲音傳出。
吳麗華緩緩打開門，驚訝的語氣中，略帶有一絲氣憤，“爸，你怎麼又來了，都讓你別來了。”
隻見，門前站著一位皮膚黝黑的老人，微微佝僂著身形，帶有些笑意：“麗華啊，這不是家裏黃瓜熟了，你媽讓我送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