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晚回來的很早,他跟我說話時,眸子裏映射出前所未有的悲傷,我太擔心了,沒忍住開口問了他。大哥什麼也沒說,隻摸了摸我的頭發“我們阿花一定要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我抓住他的手“是大哥和我都要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大哥遲疑了一陣,還是緩緩點頭,我得到肯定答複也開心不起來,因為他的回答不真誠。
第二天我起來,枕邊多了一盒東西,我打開看了,那是我從來都沒見過,想都不敢想的金錢數量,滿滿當當一匣子。
最上方還留著一封信和一個玉佩,大哥知道我不識字,畫了一幅簡單易懂的連環畫。
他說自己先離開了,讓我以後好好獨自生活下去,遇到事情的話可以去城北雜糧鋪子找老板尋求幫助。大哥還說讓我跟從前一樣扮成男孩子生活下去,他給我買的裙子在外麵不要穿了。
畫麵戛然而止,恐懼席卷了全身,我不敢走,也不想走,我決定在這裏等大哥回來。
一天,兩天,三天,他都沒回來。
不知為何,我的直覺告訴我,大哥不是拋下我了,而是他遇到了不可抵抗的危險。
沒有猶豫,我換上了被我收藏起來的曾經二娃子的衣服,把身上用鍋爐灰塗的髒兮兮的,我又變回了小乞丐。
拿著玉佩跑到城北的雜糧鋪子找到了老板,老板從起初的不在意變為莫大的驚喜。
“你是青山同誌遺留的家屬嗎?太好了,在我這裏住下,過幾天我就把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青山我知道,是大哥的名字,遺留,是什麼意思?
“我大哥呢?”我握住了老板的手,追問他。
“你…的大哥是個有血有肉,值得被萬人稱頌的大英雄。”老板哽咽開口。
我的心針紮似的疼“他是不是死了?”
老板麵色難忍,微不可覺的點了頭。
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暈了過去。再次醒來,聽見老板在焦急的對一個人說話“怎麼能消息沒傳遞出去呢,青山同誌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關係著幾十萬同胞的性命!”
聲音斷斷續續,時大時小,我聽明白了,一個關係著許多人性命,讓大哥願意無怨無悔為之去死的重大消息傳不出雷州城,因為參與的人都太顯眼了。
這一刻,我好像全身充斥了一種莫名力量,邁著堅定的步子敲響了老板的門。
我告訴他我可以傳消息,雷州城城牆邊上的排水口可以通向城外,要身子很瘦小的人才能爬過去。
老板不同意,他說我還小,更是青山大哥的遺屬,不想讓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我跪下請求了他,我說我想做一個大英雄,像青山大哥那樣。
老板也許真的一籌莫展了,在我懇求的第三天鬆了口。
他告訴我,要我去城外一裏地處的瓦匠鋪子,把倭軍暗中勾結雷州城駐城軍,準備屠城的消息告訴何瓦匠,他的表情凝成了實質的憂傷。我知道我必須成功不可!
我把自己塗的更髒了些,吃了一頓最豐盛的晚餐,在黑夜中離開了這裏。
排水口我不是第一次爬了,這次雖然費勁些,我還是通過了,幸虧沒人知道這裏。
也許老天爺就是不願人做事是順利的,或者他就是跟我這個倒黴蛋過不去吧。
我遇到了兩個倭兵,我偽裝成從外頭過來投靠雷州城的乞丐,因為身上太髒太臭,他們用鞭子抽打我,用刺刀往我身上紮,讓我承認自己是間諜,是反賊,好讓他們交差,我忍著劇痛,一直求他們帶我進去,讓我吃頓飽飯。
我知道他們都不會願意來碰我的,因為他們愛幹淨,把我折磨到隻剩一口氣的時候,他們也喪失了興趣,也不願浪費一顆子彈在我身上,把我踢的遠遠的,昂首挺胸進了城。
後來我用盡身上剩餘的力氣爬到了瓦匠鋪子,沒人會在意一個苟延殘喘的乞丐,在亂世奔波的人太多,乞丐算不了什麼。
當我把消息完整告訴何瓦匠後,心裏的弦不再繃緊,我永遠的沉睡了,這次沒人能叫醒我了。
我想我的爬行之路應該是血紅色的,也算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最後一點色彩吧,挺酷的,這就夠了,大英雄不是誰都能做的呢,來陪你們啦,二娃子,青山大哥。”
易婕放下了筆,內心深處的悲慟控製不住,這時的她好像和花妞融為了一體,一切的感情都被具象化了,文字不再冷冰冰,而是柔軟而無聲的泣血傾訴。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物體會是不是百分百對,但後天的戲份,她有九分把握不會丟份,小乞丐是她這半個月接過的戲裏形象最豐滿,故事最曲折的角色,她必須演好,為了故事中的人物,也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