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燕河兩岸,鶯歌燕舞,瓦舍勾欄好不熱鬧。
近河岸邊,著軟翠羅衫的男子靠著窗欄,饒有興趣的轉著茶杯,看碧綠色的針葉狀的葉子一浮一沉,輕啟朱唇:“碧珠,進來。”
門外一小廝,便推門進來,揖個禮:“大夫郎,喚奴何事?”
“她怎麼樣?”
“已經進去七天,點了三十幾個,猶未盡興。”
“再送兩壺春歡渡。”
碧珠卻“撲通〞一聲跪下來,勸著男子:“大夫郎,你別這樣做,萬一家主真死了,你怎麼辦?”
男子卻緊緊的捏著茶杯,哐當一聲,茶杯碎了,碎片劃破手:“碧珠,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已經到這份上,你卻讓我收手。”
碧珠忙站起來,掰開男子手,拿出手中的碎片:“秀君,我從小跟著你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心中的苦,可家主是郡主,這萬一真死了,聖上查下來,我怕你受牽連。”
男子朝後麵重重的倒回去,怒吼著:“難道她不該死嗎?”
碧珠垂著手,看著男子,默默的流著淚,他也知自己家秀君這五年的苦。
自己家秀君姓安名輕漠,本來是尚書府嫡子,人稱雅秀君,這模樣可是人中翹楚,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博得京中眾女郎喜愛。
誰知,聖上為了與尚書府交好,竟把宮中禾嬪秀君生的雲野郡主賜婚給他。
且不說雲野長相,就那身板,光往窗邊一站,就擋半邊陽光,走起路上更地動山搖,足足兩百多斤,以至自己新婚之夜,就被雲野壓斷兩根肋骨,半個月才下床,惹得自己的好友笑了一年多,更是讓自己在京中抬不起頭,落了個病美人稱號。
另外雲野從小仗著自己是郡主,不學無術,吃喝~賭,樣樣占齊,和自己一點也沒有誌趣相投,自己走的是文學,而雲野簡直是一個粗人,婚後有一次同窗相聚,雲野不僅不識字,還笑話百出,讓自己丟盡顏麵。
從那時起,安輕漠就在自己心裏埋下報仇種子,他一改對雲野冷漠,想盡辦法討雲野歡心。
雲野喜歡吃,他就搜羅天下美食,無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下遊的,都給雲野找來,一天三頓不說,還帶兩頓點心,一頓宵夜,每頓都不下二十幾個菜,不到兩年,雲野體重直接從兩百多斤長到三百多斤,可安輕漠還不滿意,還說照顧不周,直接改成一天五頓,妥妥的喂豬模式。
雲野喜歡玩,他就搜盡天下可人的秀君送到雲野房間,還專門把自己的書房改成豹房,添了不少新奇的玩具,讓雲野日日笙歌,好不快活。
這氣度都讓外人無不稱讚,妥妥的大房氣節,又不妒忌又將妻主照顧極好。
可誰又知道安輕漠心思,喂肥她,讓她百病纏身,又安排秀君,掏空她的精氣,等時機一到,雲野就一命嗚呼,他就擺脫這個瘟神。
他為什麼不和離,他不敢,且不說和離發配軍營作支,另外這是聖上賜婚,若和離,那不是打聖上的臉,說聖人亂點鴛鴦,還會牽扯到自己的族人,隻有讓雲野死了,自己才解脫。
碧珠看著安輕漠,悄悄的退出去,給對麵的人送上兩瓶最好的春風渡。
門是開著的,隻見雲野郡主低鬢蟬釵落,粉融香汗流山枕,便輕咳一聲:“郡主,秀君讓我給你送春風渡來,可保郡主金身不倒。”
雲野粗著嗓子:“放下,出去。”
“是。”
碧珠趕緊的退出去,那屋子裏的景象實在是太不雅觀,十幾個郎君圍著雲野,咦,真惡心,碧珠搓著自己的手臂上雞皮疙瘩,搖頭歎息走開了。
一個嬌俏小倌給雲野倒上一杯春歡酒:“郡主,來。”
雲野用黑乎乎的,粗糙大手握著小倌下巴:“就你懂事。”
另一個小倌忙阻止著:“郡主,不可以再喝,你已經七天,不眠不休,連續奮戰,恐怕有損身體。”
雲野搖搖晃晃站起來,一腳踢開這個小倌,把酒狂倒嘴裏:“滾,本郡主身體好的很,再,大戰三百回合不成問題。”
端酒小倌陰陽怪氣的說:“就是,郡主那是金剛不壞之身,我馬上安排,郡主,我們別理她。”
“好玩嗎?”
“好玩,可新奇。”
“就你,稀奇古怪的想法多。〞
不到半盞茶時間,傳來小倌一聲怪叫,便是巨大的倒地之聲。
眾人被嚇得望向這間屋子,屋子裏出來各樣小倌,尖叫萬分,驚恐逃出來。
鴇爹忙上樓,一看,雲野倒在地板上,七竅流血,一探,沒氣息:“來人啦,郡主沒氣了。”
碧珠望著安輕漠:“大夫郎,人已經沒了。”
轉漠卻流出眼淚:“碧珠,你覺得我該是笑,還是哭?”
不一會兒,官吏便封鎖瓦舍,聖上和禾嬪也急急趕來,仵作仔細的檢查。
禾嬪:“我兒怎麼樣?”
仵作搖搖頭:“郡主已經駕鶴西去。”
禾嬪:“是什麼人想害我兒?”
小倌跪下來抖著身子:“郡主大夫郎剛送兩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