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大院。

世代流傳下來的宅院,經過時間的洗禮,越添厚重古樸的意味。

趙家的小馬車順著客流,依次在燈籠高掛的宅院門口下車,遞帖,分派小廝引領進門。井然有序,儼然世家大族的氣派。

趙尋和泠雲二人在跟隨著錢家奴仆,一路穿過頗具江南風味的九曲回廊,跨過二進門,便有觥籌交錯的聲音傳來。

這次宴請,是由錢家家主做東,將宴席設在東邊曲山院,這裏假山異石林立,與各類大大小小人工鑿成的小湖相映成趣,在一眾文人墨客口中頗有些好名聲。

宴請的帖子不知發出去了多少,待二人到達曲山院內,零零總總地看到不少世家貴族子弟。想必是西京主和派一脈的勢力都在邀請之列。

原本在湖心亭裏聽著周遭的恭維,聊的正酣的錢大小姐,看著院門口的方向,臉上突然多了一層陰霾。

周圍的眾人也順著她的視線朝來人看去。

雖然平日裏茶餘飯後關於這位趙探花的談資不少,每每親眼所見,總是為如此殊麗的男子所驚豔,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白皙的麵龐,在行走間帶來的燭火光影下, 越發清雋動人。

離的近的世家小姐,無不被這容顏哄地屏住呼吸,但在看到男子身後的另一個女子身影後,又回到了現實。

她穿著西京時下最流行的沉香紗衣,精致的鵝蛋臉上略施薄妝,一雙不羈的大眼眸,通身氣質清冷,儼然一副隻可遠觀的仙人之姿,生生把在場穿著同類紗衣的小娘子們都比了下去。

錢家的幾位公子回過神來,禮貌地朝趙尋頷首,算是見了禮。

唯有趙尋唯一的同期,錢四公子錢正昊沒心沒肺地上前打招呼。

”你可算來了!“ 錢四上前一記問拳,”還以為你又要編什子借口呢。“

趙尋好像對這個錢四公子沒什麼戒備,兩人熟稔地問候了幾句。

”這位小娘子是......?“

”此乃舍妹,因家父過世,我這次回老家就帶她過來,相互有個照應。“

”既如此......還請節哀。“ 錢四低頭拍了拍趙尋的肩膀,”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後有什麼需要,隻管差人來找我。“

”多謝錢兄。“ 趙尋微微俯身作揖。但是他心知肚明,在錢氏這樣龐大的家族,作為一個喪父的二房四子,錢四的日子也未有輕鬆可言。

看著麵前的兩人相互寒暄,趙泠雲也隻是僵硬地站著,也不知此時正是她還禮的時候。

她的模樣落入了旁人眼裏,又是一份戲說。

”不知道這趙侍郎從哪多出這麼一個不知禮數的妹妹,可別把這宴會都搞晦氣了,你說呢,錢姐姐?“

坐在湖心亭的錢大小姐錢飄飄此時也正盯著趙泠雲,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她略側頭,朝身後的丫鬟示意,那丫鬟便行禮悄悄地退出了湖心亭。

趙尋心知今晚的宴會不會太平,出門前仔細叮囑趙泠雲,切莫在人前顯露身手。所以在錢四非要拉他去和兄弟們喝酒的時候,他也不忘讓趙泠雲乖乖待在還未曾有人落座的觀湖台角落。

唯一相熟的人被帶走,剩下的趙泠雲也沒什麼心思認識,百無聊賴地在假山邊上看著眼前一群群熱情非凡的客人圍著錢家的幾個小姐轉。時不時地低頭踢了踢湖邊的小石子打發時間。

整個曲山院的假山群十分龐大,錢老愛好移步異景,又偏好江南風味,以至於此時,數不清的假山石內,也用燈籠做了些許造景。

趙泠雲一個人慢慢悠悠地逛了進去,沒走幾步,便瞧見了一個不速之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