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四大家族東州白氏、南渡陸氏、西陵陳氏、北定趙氏中最有名望的趙氏趙欽德老爺和正房陸氏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女兒。
那一夜,屋內燈火通明,下人們步履匆匆,忙內忙外,直到一聲尖銳的嬰啼,院子裏的人才安心下來,也似是這一聲嬰啼劃破了天際,北定城迎來了冬日裏的初雪,這場雪下得大也下得急,次日一早便披上了白。
人人都說下了雪的北定就美成了詩、美成了畫,但趙家大院池塘裏的荷花卻開了,本應是枯枝敗葉的殘荷卻罕見地開了,但這花即使在正夏開,不過也隻是粉粉嫩嫩惹人憐的模樣,可此時卻開得如血色一般嬌豔,攝人心魄。
院內下人都不由得猜測:這怕不是什麼血光之災吧?趙家老爺卻說:“荷,家和萬事興,此乃祥瑞之兆,誰要是敢在背後亂嚼舌根……”一眾人不由得都噤了聲,趙老爺眯了眯眼看著懷裏的小女兒,“你生得又如這雪一樣白白淨淨,便為你取名叫雪和,可好?”對著眼前如白玉般無瑕的掌上明珠,趙欽德滿眼都是寵溺,而懷裏的嬰兒竟也像聽懂了般咯咯地笑了。雪和,雪和……
趙家還有兩個兒子,長子趙扶風,時年八歲,扶風豪士天下奇,意氣相傾山可移,為側室宋氏宋安隨所生,宋氏雖比不上四大家族,但在北定一城也頗有名聲,先皇統一四方時,幸得趙宋二氏的輔佐,趙欽德父親有謀略有膽識,為先皇出謀劃策,宋氏一族驍勇善戰,跟隨先皇南下收複南渡之地,又西入西陵,西部多山地,是易守難攻之地,可宋父卻以高地控製之策和利用山地形勢進行伏擊為先皇降伏了西陵。東州一地雖和南渡一樣臨海,但因地震和洪澇等自然災害的頻發,溫飽尚不能安,又何來能耐對抗先皇的進攻?自是不戰而破,主動歸順了。
四方初定時,先皇勵精圖治,天下開明,還為趙宋二氏訂下了一門姻親,將宋家的小女兒許配給了趙家的長公子。隻是好景不長,宋氏雖立下了赫赫戰功,可君王總是猜忌重、易忌憚,民間那些推崇宋家的話傳得沸沸揚揚。說得好聽點是開國功勳,不好聽點就是一介武夫,武夫又怎麼懂得規避功高蓋主。又或許是居高位者易驕,處佚樂者易侈,貪圖享樂、驕奢淫逸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不然本該名垂青史的先皇也不至於落得被親兒子逼宮的下場了。
次子趙延恩,尚是孩提,為正室陸氏陸芳音所生。坊間傳言趙二公子並非趙老爺親生,百姓皆知陸夫人是四月初從南渡北上到的北定城,五月中旬趙家大辦婚宴,當時城裏的月季花開的正盛,往年是五顏六色的,好不絢爛,趙老爺為了喜慶,還命下人將白的、黃的、紫的都清理掉,獨留下正紅色的盛放在枝頭。婚娶之日,北定城萬人空巷,趙宅門前車水馬龍,都想爭相一睹陸夫人的姿容,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讓趙欽德貶了宋氏為妾室。可次年一月初,陸夫人便誕下了二公子,都說,婦人懷胎十月才生子,可不足八月的早產兒不僅沒有任何病症,還在二月元日前的滿月酒宴上看起來康健無比,這讓外人實在是難以不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