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城,南山的觀,十年風雨一朝偏兒,走出個人間逍遙的仙兒。平則的弓,半開的門,百世浮沉朝天墳。做個人間逍遙的仙兒嘞,不想搬磚不上班兒……”
一段自編的短歌在鬧騰的早市街頭飄然回蕩,隻見一個白襯衫少年郎悠哉悠哉地蹬著共享單車騎行在斜坡之上。道兩旁的幾家包子店煙霧繚繞,把狹小的街區擠得滿滿當當。
“宋姨,車來啦!攤兒挪挪。”
“喲,小道爺,今兒個稀奇,起這麼早啊!”
“哪用起啊,就沒睡!昨天不中元節嘛,給周邊兒朋友開了個年會,折騰一晚上!”
“誒誒~這可不興講,大早上的,搞的姨瘮得慌!”
“哈哈哈,姨給我遞籠包子,回頭起張招財符送您。”
“行,就衝你這話,我再往裏邊兒塞倆蛋送你!”
“得嘞!”
“小道爺,別忘咯老頭子前些天兒給女娃討的姻緣符,那孩子相親又沒著,哎,可憐生得那麼俊俏。”一個老頭騎著三輪,拉著一車的廢品從後麵跟過來。
“今日不宜,哈哈改日再給您請個良婿。”
霧騰騰的攤邊,少年轉過頭來,半長碎發懸於眉間,一雙狹長鳳眼像是兩枚晶瑩的珠子鑲在白白淨淨的臉上,正是明眸皓齒,煞為好看,“喲,侯伯,您這車新加電瓶啦,豪氣啊侯伯,來搭把力!”
“行啊,手擱這兒,走咯!”
“哈哈哈,走著!”
“做這人間逍遙的仙兒,不爭凡塵隻講緣兒,人家富貴我搖椅,人家開勞我騎驢,哈哈哈,妙!妙!求一簽算一卦,傷財惹氣你回去罷,哈哈哈!”
少年一手搭在廢品車上,一手扶著單車,搖頭晃腦地行入短街深處。
黃全街13號,原青玉觀駐京城唯一辦事處。
少年從院中秋菊盆裏翻出把鑰匙,打開了卷簾門,一捆快遞和一封信並排擺在當口一張桌的中央,收件人均寫著“陸川”二字。
“這年頭,快遞都能送進沒人的屋裏。”
陸川也沒在乎,在櫃台拿了把小刀,劃開快遞,露出厚厚一遝符紙,他用手指撚了撚邊緣,彈起些許黃灰。
“都沒著上墨呢,這質量可不過關,下回得換家了。”
隨後,他又拆開一旁的信封,沒有寄件署名,其內一張紅紙上僅僅列了一行白字:
城郊劇院B1層118號儲物櫃,速來!
陸川有些疑惑,字跡倒不似作假,應該是師父親筆。
十年前,風刮倒了道觀,老道士就近找了條街,盤了個如今的青玉觀辦事處後,便開始他們一脈的傳統,遊龍行。
說白了就是拿著道觀裏的存款四處遊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