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知道賢妃生氣,可又不想從馬背上下來,低下頭,圓圓的眼睛盯著柳宣。
“美孟薑兮。”
景元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七公主一回頭,卻見她雙目澄澈如山間清泉,圓圓的下巴稍稍抬起,小嘴微微抿著,倔強而不服輸。
賢妃臉上瞬間泛起兩朵紅暈。
柳宣覺得自己被撒了一嘴狗糧,默默後退兩步。
賢妃姓薑,七公主大名柳綽,小名孟薑,跟生母同一個美人薑。
一語雙關。
可見景元帝愛的時候是真的愛。
七公主坐在馬背上,興奮道:“父皇。”
說著,張開雙臂就要景元帝把她抱下來。
景元帝笑著走過來,卻沒有把女兒抱下去,而是調整革帶,調整好,又拽了拽,確保結實。
賢妃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丈夫和女兒。
調整完革帶,他讓女兒身子微微前傾,緊緊握住韁繩,抓住籠頭一邊,牽著馬慢悠悠繞著。
賢妃這才看向電燈泡柳宣,走過去笑吟吟地拉著她的手,道:“我跟皇後要了你的尺寸,給你做了件衣裳。
陛下說看你穿曲裾不習慣,我就改了樣式,等回去你去我宮裏,看看喜不喜歡?”
“多謝賢妃娘娘。”柳宣拱手抱拳。
她想了想,有些事還是提前說清楚為好。
於是她又補充一句。
“我是柳氏宗親,對我而言,陛下是最重要的。”
賢妃的哥哥曾經跟她說,良妃可能給陛下戴了頂綠帽子。
她告訴皇後,不是跟賢妃結盟,而是忠於陛下。
所以賢妃,你就不要想著籠絡我了。
賢妃的聲音溫婉清麗:“我知道。對我們母子而言,陛下也是最重要的。給你做衣裳,也是陛下的意思。”
她笑了笑,道:“稚寧不必緊張,在後宮,每個妃嬪都會給其他人的孩子做衣裳。隻有你,我們都沒有做過。
這是皇後的提議,一則妃嬪若隻對自己的孩子好,未免傷了他們兄弟姐妹和氣;二則女人多,閑著也是生事。”
“是我誤會了。”柳宣道。
“好,那就說定了。”
賢妃很喜歡這個比自己小沒幾歲的晚輩,心懷坦蕩,能屈能伸。
三年前,她生下十皇子,還在坐月子。
柔然南下,先帝病重,還是太子的景元帝衣不解帶,照顧了大半個月。
回到東宮後,景元帝來看她和小皇子,她以為景元帝會疲倦,令宮人備熱湯讓景元帝洗去一身疲憊。
誰知景元帝目光炯炯。
景元帝說,他和先帝操心著前朝的事,又怕先帝思慮過甚,提出跟先帝下棋。
下了一會兒,說雲中郡800裏加急。
先帝拆開信報,看完,把信塞回信封裏,什麼都沒說,繼續跟先帝下棋。
景元帝以為雲中郡陷落,柳宣有危險,著急的抓耳撓腮。
幾次詢問信報內容,但先帝隻是提醒他下棋,並教訓他性子急躁,要沉穩持重。
景元帝以為雲中郡陷落,先帝需要時間思考如何應對,這才三緘其口。
哪兒還有閑工夫下棋,很快就輸了。
他問信上什麼內容?
先帝淡淡地把信遞給他,用毫無起伏的語調道:“稚寧火燒姑衍山。”
賢妃想起景元帝跟她說這些時,有些無語(先帝太能裝逼了),但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停下過。
他抱著十皇子,柔和地給對繈褓裏的十皇子說,將來十皇子要跟他堂姊一樣,當柳家的玉樹宏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