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眼裏，住在宮裏的孩子，隻能跟母妃住在一起，否則就是有違孝道。
在皇後麵前，算了，皇後一點兒都不顧慮她的窘迫和敏感心思，一味隻會教訓她不夠磊落坦蕩。
看著他們說說笑笑，魏靜姝陰沉著一張臉，柳寂幾次暗示她認錯，但都被她白眼打回去。
很快，生辰宴在其樂融融中結束。
皇帝看了看柳宣，道：“一會兒你到含章殿等朕。”
含章殿是皇帝的辦公室，跟宣室殿的區別是，宣室殿是大朝會（開員工大會）用的，含章殿是開小會用的。
“是。”柳宣應道。
太後忽然道：“皇帝，一會兒你送我回去。”
“是，母後。”
“我也要送。”
十皇子剛說完，就被賢妃笑著拽一把。
“吃你的。”
很顯然，皇太後跟皇帝有私話要談，十皇子跟著做什麼。
“跟著吧。”皇太後笑嗬嗬道。
皇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柳宣道：“稚寧，那你先跟我去椒房殿，我有話跟你說，耽誤不了多久的。”
“是。”柳宣道。
宴席散會，個人都有去向。
唯獨魏靜姝慢吞吞地走著，任由柳寂追上來低聲下氣地哄著。
柳宣餘光掃過，嘴角露出不自覺的笑容。
蘇桃會意，慢慢退到隊伍後麵。
柳宣則跟著皇後來到椒房殿。
有嬤嬤捧著托盤進來，上麵有繩子和尺子。
柳宣有些慌神：“皇後，這是……”
“給你做衣裳啊。”
皇後笑著拿過繩子，示意柳宣張開雙臂，柳宣規規矩矩張開雙臂。
“我不缺衣裳穿，我衣裳可多了。”
“可你沒有朝服哦。”皇後笑容溫暖，吩咐婢女記錄尺寸。
“我從未見你穿過朝服，跟陛下請示，陛下說讓我給你做一件。秋日，皇子公主都要做新衣裳，可我卻不知道稚寧的尺寸。”
皇後頓了頓，笑道：“稚寧長身玉立，是個君子呢。”
柳宣被誇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若換做旁人，皇後親手做衣裳，那是多大的榮耀啊，還不得趕緊跪下來推辭，說自己不配的。
或者跪下來說，皇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但柳宣的理智告訴她，皇後絕對還有後話，故而隻是淡淡笑著應承，並未說其他話。
量完尺寸，皇後看著柳宣，歎口氣：“十年前的你我匆匆一瞥，因為四阿翁之事，我當了太子妃，你當了雲中君。”
四阿翁是先帝的舅舅傅起山。
高祖駕崩，仁帝即位。
彼時仁帝不過十五，內有血裏殺出的功臣，外有手握軍權的諸侯王，仁帝擺爛了。
仁帝生母趙太後鐵腕雷霆，跟功臣和諸侯王鬥智鬥勇，趙太後死後的三月內，功臣聯合濟南王造反弑君。
仁帝這一脈，連同趙太後的母族，盡數死去。
京師喋血後，功臣們覺得濟南王沒資格當皇帝。
煮熟的鴨子飛了，濟南王樂意嗎？
當然不樂意。
但濟南王手下第一大將，隻是看了魏訥一眼，然後就跪了……
字麵意義上的跪。
就像秦舞陽少年殺人，看著膽大包天，但一見到秦始皇就顫抖不已。
小年輕是鬥不過血海裏殺出的功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