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末路(1 / 2)

新生的嫩芽爬滿殘垣斷壁,灰綠相接。無盡的火焰燃起陣陣黑煙吞噬著星空,淡星稀疏,在煙幕中點綴。斷碎的武器被斜插在地上,依稀可見幾處電流與冰霜閃爍。不知是誰在歲月裏歎息,一片殘破的新葉搖曳著火光凋零,飄散在空中,卻在風中化成一縷輕煙消散了。一切終歸於盡了嗎。銀光閃過男孩的脖頸,觸在皮膚上劃出一條光滑的缺口,剛滲出的血珠被劍刃上的寒氣凍成一顆顆漂亮的酒紅色瑪瑙滾落下來。“你輸了。”劍那端的白發少年以一種聽不出情感的語調緩緩地說“你將死去,你的死將成為救世的種子,幸福與自由將被那惡魔重新歸還給我的人民。”悠長淒涼的風笛聲響起,演繹著一曲神聖的禮讚,唱頌著神降臨世界發出的悲憫,回響在這片絕望的土地上。男孩喘息著,再無往日那尼伯龍根之主的颯爽英姿。此刻的他是那樣的虛弱,像一個破敗的王者正走向末路。刻著六芒星的沉重黑釘將他的四肢釘在牆上與背後的耶穌受難像形成相似的共鳴。血液順著四肢緩慢流出,在身體上割開一條條血痕。救了男孩無數次的強大恢複力似乎失去了效果一般,與男孩一同垂死著,生命的沙漏快要走到終點。重傷讓男孩有些神誌不清,恍惚間他好像聽見了結界外絕望的哭嚎;憤怒的吼叫,無助的啜泣,隊友的鼓舞,敵人的歡呼。混成一支愛與恨的交響曲,與長笛聲交織纏繞,撕咬著男孩的心。還是…沒辦法打敗他嗎。輸了…嗎。男孩有點絕望,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不禁想起了過去,過去那藍色鳶尾還沒有出現的日子。他和朋友們在夏天吃著冰淇淋邊在街上偷瞄各色青春靚麗的熱褲短裙長腿女孩,在球場上揮汗如雨,喝著牛奶打遊戲,深夜一起聊天到天明。這曾無比普通的日子此刻卻讓他那樣的懷念,一切都在風中吹散成粉末飄去,在指縫中殘存的最後希望也將在此刻流去。他猛烈地咳出幾口血,每次都撕裂著傷口。好像想到什麼,他忽然笑起來,那樣的蒼白無力,還帶著一種悲哀般。他決定賭一把,賭一場自己不願意獲勝的局。“我輸了,我承認,但你也沒有贏。”流出的血液越來越多,男孩快要達到人類極限,強大的控製讓他益漸衰弱。少年仍巋然不動,眼神看不透,像是允許男孩把話說完。“你不會殺了我的,你下不去手。”男孩斬釘截鐵,像是看穿了白發。白發沒有說話,隻是將劍往左移了一點,以男孩更多的血作為回應。“因為除了我,你已經一無所有了。你沒有暴權,沒有情感,沒有力量,沒有她,隻有我,你世上唯一一個朋友了。”“我有她。”白發隻否定了這一個,不是她認可了其他說法,隻是其他的他不在乎。“你沒有她,隻有我。”白發沒有出聲,少年的憤怒暗湧在眼底,如果是之前他的眼是星漢燦爛,那現在就是洪波湧起。銳利的眼神像一把尖刀卡在喉口,男孩再說錯一句,他的喉嚨便會隨著喉結上下滑動被割得鮮血淋淋。但男孩還是繼續了,像看著老朋友的和善眼神中帶著悲傷,剛要開口,白發的眼神卻變得淩厲無比,射出逼人的寒光殺氣。無數武器淩空懸在男孩麵前,閃著鋒銳的凶光。那些武器無一不是令世人為之瘋狂的神器,可此刻卻都掌握在少年手中,逼迫著麵前的男孩。“別說得好像你曾經認識我一般。我沒有朋友,唯一的一個卻想殺了我,但他已經死了。”白發鬆開橫在男孩脖子上的利刃,讓它自然地浮在空中。一隻手頂在男孩胸口上,破碎的胸甲立馬融開。“你變了,不再是你了。”在死亡就要觸碰到自己的瞬間,男孩回答說。“你失去了一切,你殺了你的朋友,也殺了自己,現在要殺我。”男孩歎了一口氣,語氣那樣的輕,輕得好像隨時都要斷掉“你看,你甚至殺了你的女孩。”古老而神秘的巨大表盤虛像浮現在白發的背後,發出沉悶的機械轉動聲,震停了擾人的風笛聲。表盤沉重,繡滿金色的鬼魅雕紋,沒有秒針。突然,表麵內外兩圈反方向旋轉著,把分針與時針強行重合在了十二點,金色的聖光透過表盤緩緩流散。“噠”的一聲,時鍾停止了。震出一曲隻有白發才聽得到的鎮魂喪曲。“對不起了我的朋友。神告訴我說,你這忤逆者自己鋪成的末路,將把你送上死亡。”男孩抬起那顆驕傲的頭,虛弱卻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