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暮寧靜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她前方不遠處突然嘈雜起來。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隨著一聲叫罵突然散開,人們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攤位上,默默的低下了頭。
借此機會,日暮寧靜擠上前去,看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幾個看起來混混打扮的青年手中拿著刀和鋼管,似乎剛剛掀翻了一個中年男子的攤子,現在正在提著他的領子威脅著什麼。
攤子上原本的物件灑落一地,原本擺在桌板上的掛墜滾到了日暮寧靜的腳邊。
為首的那個青年一手揪住攤主的衣領,另一隻手握著一把閃亮的刀,在攤主眼前晃了晃。
“喂,大叔,這個月的保護費呢?你知不知道這條街是我們管的,別人的都交上來了,為什麼隻有你的空著?”
中年男人兩隻手護住自己的臉,瑟縮著脖頸,身體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我已經沒有那麼多錢了……我要交家裏的水電費,要留出家裏的夥食費,我的女兒還要上學,我根本沒有那麼多錢來滿足你們那麼高的保護費……”
中年男人低下頭,跪在了地上。
“再寬限我幾天吧……我會想辦法的,求你了……”
為首的青年在聽到這番話後肉眼可見的憤怒了起來,一腳將中年男人踹翻在地。
“寬限幾天?早幹嘛去了?我才不管你能不能拿出那些錢,你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我湊出來!要不,就拿你的女兒來頂數!”
中年男人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衝上去抱住了青年的大腿。
“不要!不要,求你了,我會想辦法的,不要動我的女兒……”
“滾!”
青年旁邊的手下舉起了手中的鋼管。
在日暮寧靜的腦中,上一世的記憶像幻燈片一樣極速閃過。
肆意踐踏他們眼中“賤民”生命的貴族,為了一口飽飯而出賣尊嚴甚至售兒賣女的窮人。
難道窮人的命就不是命?窮人就不配活著?他們就活該被人欺壓、被人侮辱?隻配像條狗一樣沒有尊嚴的活著?
他們隻是為了一口飽飯,隻是為了活著,為了自己的兒女。
活著。
不求榮華富貴,不求高官厚祿。
僅僅隻是為了活著。
隻是活著。
僅此而已。
而那些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連這個也可以奪走。
看得怒火中燒的日暮寧靜掏出口袋裏的指虎戴在手上,正欲發作,卻看到一旁的小巷子裏衝出幾個男人,其中的一個將手中的磚塊舉過腦後,用力扔了出去。
磚塊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精準的砸在了帶頭的混混的腦袋上。
“啊!!誰!哪個混蛋幹的?!”
為首的混混發出一聲哀嚎,跌坐在地上。
鮮血慢慢從他頭上被砸破的傷口中流出,糊住了他的右眼。
“是哪個不要命的!我弄死你!!”
青年撿起了剛剛掉落在地上的刀,捂著腦袋上的傷口,開始尋找砸傷自己的人。
日暮寧靜因為突然的變故而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閃身躲進一旁的牆後,打算先靜觀其變。
從巷子裏衝出的那夥人沒有說話,而是迅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較少的人從幾個不同的方向拖拽並圍住了為首的混混,另一部分則與其餘的混混展開了對峙。
他們手中也同樣帶著武器,不過,不同於混混手中的鋼管,片魚刀之類的東西,他們手中拿著甩棍,匕首一類更專業的東西。
並沒有誰發出聲音,他們隻是相互對視了一眼,便無聲地開始了行動。
為首的混混在被圍住之後握著手中的片魚刀亂捅亂劃,企圖在人群中衝出一條路來。
其中的一個手持甩棍的男人在瞅準時機,格開混混手中的片魚刀之後,順勢在他的軟肋上用力一點。
混混因吃痛而弓下身子,一旁的另一個男人借此機會一腳踢飛了青年手中的刀,掐住青年的脖子,一個絆腿摔把他按在了地上。
其餘混混見到老大已經被人按住,立刻做鳥獸散,匆匆跑走。
被人按在地上的青年還在用力反抗,不停地叫罵著。
“放開我!媽的,我弄死你們!”
“真吵。”
一旁的男人抬腳踢在青年的肋骨上,青年一下子發出一聲痛呼,蜷起身子,不停地深呼吸著。
“嘖,社會的垃圾。”
男人拎起掉在一邊的刀,扔進了旁邊的水溝裏。
“他怎麼辦?”
“扔在這好了,剛才那一腳應該把他肋骨踹斷了,短時間內估計幹不了什麼。”
男人轉向了一旁不遠處的群眾。
“記得報警,把他交給警察處理,我們不便過多逗留,先走一步。”
在留下這段話之後,男人帶著同伴匆匆離開。
他們從日暮寧靜的身邊走了過去,
在雙方擦肩而過時,日暮寧靜看到了為首的男人那雙淡藍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