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開，迎接的是凱旋歸來的駐北將軍。
陳楚立朝七十又二，自半載五十年拿下鵲漢西北，平定大楚中原威懾江山社稷讚達一族，平定漠北蕭關一舉拿下南屬部落領土，這是大楚征戰難得的大捷，更給剛登基不久的新帝江山社稷填了好大一筆寶藏。
更保了蕭關至東北角進桑一代百姓五十年安寧。
朝廷駐北大將軍賀予珩功不可沒，來往的百姓簇擁上前一睹將軍風采。長街上的百姓高呼著賀大將軍威武，隊首的正是騎著鬃馬披著盔甲的當朝駐北大將軍。
萬眾矚目的賀大將軍神色淩冽，沒有半分勝利歸來的激動和輕鬆，一想到剛剛賀十清托人快馬從城中拖來的口信，心裏想到的是那小子會不會又要惹出了不小的是非。
年紀僅過不惑之歲的賀將軍尚未成家，十幾歲時便在外征戰的他已快十年未回京城，期間有不少大家世族小姐托媒婆請願，賀將軍也已大丈夫不立國何以立家為由全都委婉拒絕。
他生的英俊，大兒九齡色清澈，秋水為神玉為骨，一襲穿戴頗有年歲的墨色騎裝也難掩氣質非凡。
賀長徹是他大哥那個還未及弱冠年歲的小兒子，自十五六起便交予他手上教導，自己平日裏的火氣也多半是被他點燃的。
賀家五代經商，家中商隊在遍布近乎整個陳楚版圖所在之處，本該淪為下九流的商行賀家因得中了陳楚五十年科舉狀元而得了皇家賞識，一舉晉升名門貴族。
但自那之後的三十六年間賀家再無科考出類拔萃的本家少爺，賀予珩是得了皇帝親昭冊封賀家第一人。
在百姓們的高呼聲中，賀將軍及歸來的些數有功將領們駕馬行駛的不免有些緩慢，直至未時才趕到皇宮大門。
“新皇帝會給大哥什麼獎賞？”緊跟賀將軍身側的一名將領問道，聲音有些許少年的清冷與活力，遮了半張臉的麵具也不難看出他不凡的相貌。
“珠寶，封爵，地位，美人......帝王家能獎勵的不過就這幾個罷了。”
而這些對於一個真正心係天下百姓忠心君主的將領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但人心難測，更何況是帝王家。
新登基的皇帝也不過弱冠之年，先前雖然已經被封為太子但權力所及不過是河東道一處小小王爺，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手段在先帝數位皇子中脫穎而出，並且在一年間就平複了江山更替的議論力排眾議，還為駐紮邊塞各處的隊伍發了不少軍餉和兵馬，絕不是好惹的主。
五侯爭權的流血的不比沙場上少。
“犒勞一下立功的諸位將士，整頓一下新入伍的年輕士兵，回去看看大哥。此次進京不宜久留，早點回去才是要緊事。”
賀予珩低頭囑咐身後緊緊跟行的少年。
他一別京城就是數年，陳楚皇宮的宮門隻在少時隨長兄進出過幾次，好大一座輝煌宮殿。
賀予珩沒有猶豫，下馬後目光堅定踏入了無數人心曠神怡的遮天大門。
賀將軍的家族在當朝算的上是承襲三代名門望族，雖說社會等級還是士農工商不曾改變，但商場如戰場，憑著曆代賀家在商圈上近乎壟斷的地位和捧場來的難得狀元郎君，賀家在京城的地位也算是皇帝賞予的恩賜。
騎著白色駿馬在郊外竹林中穿行的少年身著一襲朱紅束腰團花綴衣，腰間別一把雕刻精細花紋的輕輕劍和一把白玉長笛，初出茅廬的清澀麵容也難掩骨相中透出的驕傲與俊朗。
細看少年腰間配劍上刻有方寸二字，若是行走江湖之人必然見過這把劍，此君方寸，肝膽照心，賀家叔侄二人的配劍在戰事大捷時早已名滿天下，卻少有人見識過真容，劍容難得一見，劍主人更是不知何長相。
少年不過而立，他騎馬技術極好，此君快馬加鞭還能不忘回頭督促身後同行的少年：“十清，跟上，要趕在叔叔之前才行。”
身後的少年同他一般大，眉眼輕柔中又帶了幾分剛毅，身著栗色盤領深衣，沒有少年紅衣的張揚反倒是增了穩重。他故意與少年保持了些許距離，用機關信鴿傳給賀將軍的口信才沒被少年發覺。
“小將......公子，等等我！”他叫慣了紅衣少年小將軍，一時確實難以改口。
前行的紅衣少年並未放慢趕路的節奏，馬蹄踏在掉落的竹葉上發出索索聲響，這片竹林，不，整個京城除了種在皇宮禦花園裏的觀賞竹外，幾乎都是賀家手裏的竹林。而這位鮮衣怒馬穿梭竹林之間的翩翩少年，正是那個讓賀予珩都頭痛的賀家小公子，賀長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