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章 木房子(1 / 2)

“你會救他回來的,是嗎,爺爺?”西地聲音帶著些許怯懦,又或許是帶著些許期待。

在這個簡陋的木屋診所,隻有一張病床,緊靠著窗邊。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他穿著病員服,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仿佛對周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包括自己生命垂危,他已經枯瘦如柴,看來已經生病很久,沒有外傷,僅僅是頸部有一條寬大的陳年疤痕。

床邊坐著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他穿著黑色平頂禮帽,一身黑色毛呢大衣。一手放在床邊一手捏著病人的脈搏。現在心跳很慢很慢,大概就在一小時前心跳卻非常快,這是供血不足和猝死表現,老人很清楚這已經是病人的彌留之際。再往外站著兩個約10歲小孩,一個是西地,一個是勝嵐。

“他活不過今晚上了。”,勝嵐鼓起勇氣說,“去年叔父也是這樣,最後還是掛掉了。”

“怎麼說話的,勝嵐?那是你叔父!”,黑衣男子凶狠的瞪了一眼,然後轉頭對西地說,“還是有希望的,你們先回去睡。”說罷,便起身,一手牽著一個,帶他們走出房門,帶到隔壁另一個木屋裏麵。

西地和勝嵐睡在同一個床上,西地說,“希望他能盡快好起來。”

“我說過了,他活不過今晚,你怎麼還不明白,爺爺不想讓我們看到人死的樣子。但是我不怕,死人有什麼好怕的。”,勝嵐看著西地憂心忡忡的樣子,繼續說到,“我們又不認識他,你操心那麼多幹嘛?他隻是爺爺的一個病人,爺爺要給他治病,治好了才有錢,沒治好,我們都是白費功夫。”

“我隻是想到,人會死去,就好難過。”,西地睡意沉沉的說。

勝嵐看著他認真難過的樣子,一時間竟真覺得自己說得太直接,“你別難過了,我的好弟弟。說不定今晚爺爺能找到辦法。”

“真的嗎?”西地突然來了希望。

“假的,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如果是在觀星學院,也許還有救。”,勝嵐又想起了自己的叔父,勝嵐自懂事起便不知道父母在哪裏,也許是死了,也許是被拋棄了,他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自稱叔父的人帶著他在山林間打獵,砍柴謀生,叔父不愛說話,隻有在自己犯錯時會打,而且是非常狠心的打。比如自己調皮偷叔父的錢買彈弓,或者和鎮上其他小孩打架被父母抓住要賠錢。叔父越來越不喜歡說話,經常一個人呆坐,眼神空洞的望著星空。後來漸漸的不去打獵也不去砍柴,也不愛吃東西,勝嵐甚至擔心叔父會餓死,餓死後是不是沒人養他,再後來他說自己時日無多,要帶他去“木房子”,是另外一個小鎮的孤兒院。然後認識了這位院長,按照規定所有人必須叫他爺爺,因為這個孤兒院聲稱用愛教育每一個孩子,常說孤兒院所有人是一家人,一家人要用兄弟姐妹相稱,勝嵐才不會相信這些鬼話,孤兒就是孤兒,大家都是為了不餓肚子才會到這裏,對,勝嵐很清楚,自己不要再餓肚子,“我想去觀星學院,那裏有充足的食物,更大的床,幹淨的衣服。還有…”

“還有什麼?”西地好奇的問。

“我不確定,我隻是以前叔父還在的時候聽他說過,隻有觀星學院有可能救他的命,他說學院的人,把閃電關進了透明瓶子裏,這樣提燈裏麵就不用放蠟燭了。”勝嵐說,“你認為閃電可以關進瓶子裏嗎?”

“我不知道,閃電很可怕,閃電關在瓶子裏麵,會不會把瓶子擊碎?”西地的問題並沒有回應,他又問了幾聲,卻傳來了勝嵐的呼嚕聲,西地無奈的轉頭看著提燈,裏麵的蠟燭燈火搖曳著,就像隨時會熄滅一樣,他不禁又擔心起爺爺房間的病人。

與此同時,診所裏,黑衣老人為那個年輕的病人蓋上白布,或者應該說死者。

老人歎口氣,除了歎息年輕人的逝去,也不得不承認不僅浪費了本來就有限的藥品,學院現在給孤兒院下發的費用越來越少,現在光靠診所收入已經難以維持生計了。按照規定,如果孤兒院當中有人能通過考試升學到學院學習,孤兒院就可以獲得學院一筆不菲的獎勵金,可能有幾百個摩尼,這可以讓孤兒院的三十多個孤兒接下來一年都吃飽飯,甚至可以買一些新衣服。相反,如果連續幾年沒有人才供應給學院,學院會不斷縮減孤兒院費用,甚至解散,畢竟在全球學院有上百家孤兒院。當然咯,人才並不一定得是天資聰慧的學生,如果有吃苦耐勞的人能去學院打雜,甚至接受人體試驗,也能獲得一些費用。但是這是老人最不想做的,因為他很清楚這些“童工”到學院會經曆怎樣的人生。

清晨,孤兒院所有孤兒,大約十幾小孩,和一些大人,手持百合花,神情莊重的看著棺材下葬。

院長站在剛入坑的棺材前麵說到:“各位親友,和我可憐的孩子們,今天我們懷著沉痛的心情和我們的老朋友,安度先生道別。要感謝神明,因著他的愛和憐憫,我們才得以在塵世中存活,才有了這個多彩多姿的社會…”

“我存活可不是感謝神明,我要好好感謝你烘製的麵包。”藤智是一個18歲的小夥子,他正向16歲的莉莉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