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毒發到現在,他身上的痛意就沒停過。
如今體力早已消耗殆盡,更是遍體鱗傷。
之前在營帳中,南宮鈺就把他當成一條狗來耍弄。
但當時,他尚沒有完全恢複神智,心裏自然也沒覺得那麼難堪。
而如今,他已經想起了一切。
他是大燕的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有尊嚴,有身為帝王該有的驕傲,難道還要任由南宮鈺這樣折辱他嗎?
“陛下這是又不想聽話了?”看夏侯宸麵露難色站在原地,南宮鈺臉上的嘲諷意味更濃。
夏侯宸胸口堵得厲害,此時,他確實可以選擇不聽她的話,告訴南宮鈺,他已恢複了正常。
可接下來呢?
南宮鈺心中的恨意若得不到紓解,誰也不確定她會幹出什麼事?
若她知道他已清醒,知道報仇無望,會不會丟下他,一個人遠走高飛?
不!不能!他不能接受!他不能讓南宮鈺離開!
咬著牙,夏侯宸攥緊了雙拳。
指甲早已斷裂,可夏侯宸卻找虐般的將拳頭握的更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堵塞的心口好受一點兒。
有什麼可糾結的?明明不是早已下了決定嗎?
隻要能贖罪,隻要能讓南宮鈺開心,即使拋棄尊嚴又如何?
這些都是他欠她的啊!他願意用十倍百倍的痛苦來償還。
“我聽話!娘子,我最聽話了!”
雙膝緩緩彎下,夏侯宸嘴角扯過一抹笑,他憨憨的望著她。
“嘭”的一聲,膝蓋砸落在地毯上,他躬下身,雙手撐著地麵,手腳並用的向前爬著。
“呃!”鋒利的瓷片從膝蓋骨鑽了進來,夏侯宸疼的恨不得在此時昏倒。
嘴裏充斥著滿滿的鐵鏽味,他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淌過一般。
麵容猙獰到了極致,汗水裹著淚水爭先恐後的洶湧而出。
但除了剛開始那聲壓抑的痛呼聲後,接下來,不管多麼鋒利的瓷片紮進他的身體,他都沒有再喊一聲疼。
“娘子,我……聽話!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聽話!”
當夏侯宸終於爬到桌案前時,他整個人都已虛脫。
他抬起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又拚命將全身的痛壓下,嘴角勾起一抹難看的笑。
“娘子,不生氣!不生氣好不好?”
男人麵色慘白,烏黑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
往日幽暗的瞳孔中此時滿是痛苦,但他卻拚命掩飾,隻一臉小心的乞求著。
看他這般,南宮鈺冷硬的心似乎有片刻鬆動,但很快,她就將那抹快要蹦出的不忍強行壓下。
“來這兒!”再次朝他招了招手,南宮鈺神色越發冰冷。
夏侯宸心中一窒,但他此時如何也不會違抗南宮鈺的命令,拖著已傷痕累累的殘軀,夏侯宸饒過桌案,爬到了南宮鈺的腳下。
他所爬過之地皆被浸染了鮮血,那刺目的紅,刺的南宮鈺眼生疼,心裏也鈍鈍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