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琳,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終於,我在母親的言語催促聲中閉上了早已不知疲倦的雙眼。
呼,那熟悉而又令我不安的聲音終於在我耳邊消失了。再一覺醒來,天已是朦朦亮了,我算是好好睡了一覺,但當我緩過神一瞥,隻見一旁的母親睜著偌大的雙眼緩緩的看向屋頂,眼神中透露著一絲我看不透的迷茫,這已經不是我腦海裏第一次看到母親這樣了,母親累嗎,我不知道。當我再一次看向母親的時候,母親眼睛裏隱隱約約還透著血絲。
“媽,你怎麼不睡。”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雖然我後知後覺的發現這隻是一句廢話,但沒辦法,我隻想和母親多說幾句話,哪怕是廢話也好。
母親並沒有看我。
“睡不著,”我耳邊靜靜的傳來三個字,是啊,沒有人能像我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以後還能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何況這個人還是母親。
“媽,我去個廁所。”
“小心玻璃。”母親說話的聲調明顯比剛才大了一些,但為時已晚,我的腳已經踏了出去,就在床頭底下。
碎玻璃散落一地,有時候毫不起眼的細小碎片,往往夢製造出驚人的殺傷力。
“該死。”我低頭暗罵了一句。
“你這孩子啥時候才能讓媽省心呢。”
唉。
好熟悉的歎氣聲。
母親是一個堅強的人,但我好像真的沒權力去改變什麼。
雖然我是一個男孩子,但很明顯,是母親承擔了這個家庭的一切苦難。
等我十八歲,我一定要和他打一架,不不不,是狠狠的打他一頓,讓他不再那麼囂張無理的對待我們母子,這是陳琳年少輕狂時心裏漸漸埋下的誓言,又或是早已開始漸漸發芽,欲想長成參天大樹的種子。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但他的內心就是想催使他這樣做。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怨恨最終變成了怒氣。
姐姐住校了,聽到這件事的我第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替她開心還是難過,開心的是姐姐終於可以暫時逃離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了,難過的是她並不知道我和母親還生活在這樣的水深火熱的輪回之中。
痛苦的世界突然少了一個人。這也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我想給姐姐打個電話,說說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這是我唯一能發泄痛苦的事了,姐姐大我六歲,一定比我更加強大吧,我想讓她救救這個家。
但母親看到我在和姐姐聊天時,預知了我的想法,讓我不要告訴她,也不要打擾她。不然她會安不下心去學習了。
我們的家就像是一個看起來特別漂亮的破房子。
每個人都替每個人操著心,卻還是不夠幸福。不過目前有一個人起碼不會再那麼痛苦了,我想,幸福也並不是我們三個人就能決定和做到的吧。
母親不想讓姐姐再想到這些不開心的事,但我卻總是忍不住將這些讓我不開心的事用自己的方式將它們慢慢排出去。
沒有不透風的牆,姐姐始終會知道這些事。
我承認自己始終沒有足夠強大的內心,無法憑借自己的意誌去消化這些不良的事情。
興許有些事情終究會永遠爛在自己心裏。
果然,那個家夥已經把能砸的東西全部摔了個遍,大到鍋碗瓢盆,小到瓶瓶罐罐,就剩唯一一個液晶電視還忍著沒動,看來還是有著些許理智在的。
堅硬的地板上都被砸出了數個小洞,不過這次被砸的不光是地麵,還有母親那早已涼了半截的心吧,至於我,麵對眼前的這些狀況,早就變得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