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神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你以為我會因為這不痛不癢的三兩句話就原諒你嗎?”
“……還有,謝謝你。感謝你救下了我的同伴,感謝你賜予我這顆可以跳動的心髒,感謝你從未放棄拯救這個世界,為人們留下希望,我們需要你,這個世界需要你。”
梅塔在他的麵前單膝下跪,不知道是哪裏學來的騎士禮。恍然間,眼前之人那令神明憎惡的模樣逐漸融化,苦澀地順著眼角緩緩落下。
“嗬嗬,嗬哈哈哈……”
他揮袖遮住了自己的雙眼,想要哭的時候,為何卻隻能這樣醜陋地笑出聲呢?哪來的什麼希望,不過都是他那不容置疑的自尊,與不願承認的失敗,才造就了今天這番不上不下的局麵。
他該是恨極了那個隻會說漂亮話的罪魁禍首,可不知為何,卻又好像沒有那麼難受了。
至高無上,不可一世的神明,其實最想要的,不過是一句認可罷了。
平複心情後,創世神敲了敲自己的頭,將那些令人不快的悲觀之情一掃而空,接著,慵懶地變出一張沙發躺了上去,
“你能保證成功嗎,在這最後的終焉之日來臨之時?”
騎士聖殿主殿的光芒逐漸黯淡,象征著他們之間的談話臨近尾聲,梅塔垂眸淺吟,
“不能,所以請幫幫我,我需要裁決神使的職權。”
懷中的金震驚地瞪大雙瞳,創世神則是陰沉地眯起了眼睛,
“神使之位詛咒根深蒂固,就憑你現在肉體凡胎,你以為自己能堅持多久?還是你覺得,那個早就被劇情扭曲了的怪物,會念在往日舊情對你施以援手麼?”
梅塔竟無任何波動,他撥開額間的碎發,言辭淡然而又擲地有聲,
“我信他,更何況,那不是他。”
創世神看不出情緒地輕哼一聲,隨即伸出食指,指向了梅塔原本漆黑一片的右眼,
“光是信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說來可笑,我也曾將他看作希望……我不管你想怎麼搞,但如果你在那之前就不明不白地死掉,我會很困擾的。”
梅塔眼睫顫動,滿目白翳在劇烈的顫抖中被刻上了黑色的十字型符號。他的瞳仁驟縮,赤色的血淚順著臉頰流下,與銀白的光輝一同滲入身軀的,是更加駭人的汙濁。
這是何等強大的詛咒!
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重重下墜的梅塔,才讓他不至於狼狽不堪地匍匐在地。眼前之人的麵容因疼痛而變得萬分扭曲,肆意的黑氣囂張地侵占著他的身體。
千鈞一發之際,金扣住了他的一隻手,向其輸送力量。 體內的力量不斷流失,梅塔的身體此時更是宛如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來勢洶洶的毀滅之力仿佛要將少年的靈魂一並抽幹。
金向創世神投去求助的目光,可那人隻是冷漠地躺在沙發上,紋絲不動。就在男孩咬牙決定將頭也一並靠過去時,梅塔掙紮著鬆開了緊握的的手。
漆黑可怖的荊棘紋路在他的右側臉部蔓延,汗水浸濕了有些褪色的發絲,疲憊地喘了幾口粗氣後,他終於顫顫巍巍地直起身,站了起來,
“謝謝你,金。”
明明近在咫尺,梅塔的聲音卻顯得那樣遙遠。創世神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副撲克牌把玩起來,
“區區疼痛,總要好過無人問津,至少還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存在。你們在這裏磨蹭的時間也夠久了,我期待你的表現,joker先生。”
他扔掉紙牌,伸出了右手。
“我的名字是梅塔,希望下次見麵,你不要忘記。”
也不知對方究竟有沒有放在心上,話音剛落,梅塔與金便被他一個響指帶出了騎士聖殿。
再度睜開眼,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怠倦,隻能四肢疲軟地枕在梅塔胸前。巨石之上,寒風呼嘯而過,凍得衣衫襤褸的少年直打哆嗦。
這時,一道淩厲的劍光劃破空氣,金吃力地支起腦袋,卻發現一名頭頂光環的綠發天使正手執一把漆黑的重劍,架在了梅塔的脖子上,
“好久不見了,變態庸醫,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對長相可愛的小男孩動手動腳啊~”
梅塔幹咳了幾聲,沙啞地回答道:
“彼此彼此,讚德,就算變成了天使也依舊改變不了你那糟糕的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