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不能原諒的莫過於被迫從真誠的熱情中醒悟,明白過來那個曾令他們寄托了全部希望的人正是他們失望的人。
銀爵甩出黑暗勳章,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裏。他要去做危險的事情了!安莉潔預知到了,他那被無盡黑暗吞噬的未來。
“安莉潔,人一旦失去了心靈支柱,是不是就沒辦法活下去了呢。”
梅塔好似在詢問,又仿佛隻是在喃喃自語,
“人很強大,但更多的時候,是脆弱。”
麵前之人的氣息遙遠到近乎消失不見,就像盛滿雨水的浮萍,即將溺斃於狹小而又封閉的沉塘。安莉潔無以言說,隻能合攏雙手,
“你是個強大的人。”
“我不是。”
他的聲音縹緲極了,
“從來都不是……”
不,你是的,你隻是肩上的負擔遠比你所能承受的要重得多。安莉潔悲傷地閉上雙眼。
梅塔轉過身,繼續攀問小黑洞,
“還記得,祂邀請你加入的那個遊戲,是什麼嗎?”
“遊……戲……是……”
黑洞捂住自己頭,他看起來難受極了,連同凱莉的催眠也變得艱難,
“我說你就不能問點別的嗎,他的意識要突破夢境了。”
梅塔沒有理會凱莉,他依舊固執地想要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祂消失之前,最後囑托你的話,是什麼?”
凱莉控製不住那股強大力量的波動,她索性直接放棄。
“我不記得了……他說,他說,不要相信……我們真正的敵人是,是……呃呃呃——”
黑洞清醒了過來,看向梅塔的眼神變得冰冷,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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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世神要我死。
祂不擇手段,步步為營,隻為解開纏繞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層桎梏,也就是,我。
想清楚這一點後,我的內心由衷地感到悲涼。我並不是對此一無所知,隻是一廂情願地幻想著能夠找到更加完美的方法,堅信不論是這個世界,還是我,都能得到救贖。
這本是我前進的方向,可神明輪回千百次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憑什麼認為渺小的自己僅需一遍就能成功呢?
就像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是我呢?
洶湧的黑色漩渦襲來,隻要再靠近一點,就能讓我粉身碎骨。看啊,隻需一個人的生命為代價,就能換取整個世界的安寧,多麼劃算的買賣!
可我不想死。
我貪戀溫暖的陽光,和煦的微風,貪戀同伴們的嬉笑打鬧,與關切地問候。
我貪戀這世間美好的一切,我也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平凡地度過一生。
德瑞克斯,你告訴我,走到現在的我,究竟算什麼呢?
如果,這就是你所願的話……我向前邁開了腳步。
一塊巨型白色積木攔住了我奔向黑洞的身體,丹尼爾現身了,他輕輕鬆鬆就把軟弱無力的我架到了一邊,安迷修的劍飛回了它的主人手中,安莉潔死死抱住了我的腰,將我扯了回來,凱莉用星月刃將我們倆甩進了一個破損的元力禁錮裝置,少女氣急敗壞地罵道:
“你找死嗎?”
我緩緩向上望去,丹尼爾已經用積木困住了黑洞與聞訊而來的紫堂幻。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露出了令人懷念的笑容,一如當年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中,陽光照射在少年潔白的牙齒上,閃著金光,
“好久不見。”
四周變得吵鬧起來,有許多的人在呼喚著我的名字,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四周的空氣終於開始流動,我仿佛重新活過來了。
沒錯,還不能在這裏倒下。
係統傳送啟動,身邊的身影一個接一個的消失,我站起身來,定定地直視著麵前的那名金發少年,
“我不會輸給你的。”
金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但我確信,祂聽到了。
那就再貪心一點吧,畢竟,我可是宇宙海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