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那個家夥是力天使。
“說起來,每個原初天使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具備一些缺陷。我的確更精於計算,然而在感受情感這一方麵比常人要遲緩的多。如今的我,都是在大家的關心與幫助下成就的,我不會任由操縱這個世界的人否定掉這些寶貴的情感。”
小牧前進的方向逐漸清晰,然而我依舊踟躕。
“小牧,在那塊石板中,我看到了,接下來將應該要發生的許多事,也許我可以稱其為擬定好的劇本,而參與其中的人,沒有影軍。”
“……所以,你是為了保證……”
“為了保證這份‘已知性’所帶來的優勢,多麼嘲諷,明明我的願望是打破命運的桎梏,結果到最後,我自己卻成為了推動劇情發展的劊子手。”
“我完全能理解你的行為,且不說你本身對於更改劇情就會承受巨大的負荷,何況對未來的已知帶來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
天色又暗了,一天這麼快就要過去了。“沙沙”,身後傳來樹葉晃動的聲響。
“小牧,你說的沒錯,守護,遠比破壞要來的艱難的多。盡管我討厭這種將情感放在天秤上衡量的舉動,可從始至終,我都是個自私又卑劣的家夥,舍棄整個影軍,隻為了守護我更想要守護的。”
我站起來,轉過身去,凝視著咫尺間微微仰視我的卡米爾,片刻後,莞爾道,
“卡米爾,還沒到時間,你怎麼就出來抓我了?”
“我應該帶塊鏡子,好讓你看看自己的臉色有多糟糕。”
他打開了終端,顯示屏上是一個名叫“觀察組”的公眾號,上麵詳細地報道了影軍的滅亡以及一個新的名為“鬼天盟”的組織的誕生。
“你找到他們了,對麼?”
黃昏的餘暉襯得卡米爾那雙碧藍的海洋更加沉靜幽暗,或許我可以允許自己短暫沉溺一會。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終於沿著側頰滑過。放縱著自己扭曲的向上彎起的嘴角,報之以悲淒的笑容與含糊不清的話語,
“丟掉了……再一次……”
卡米爾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出了很重大的一個決定,他低聲自語,
“這是唯一一次……”
他走近了,抬起雙臂,擁住了我,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像是在哄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或許塞倫娜女士曾這樣安慰過她,而我也成功因此平靜下來了。
“去喝一杯吧,我陪你。”
卡米爾左手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張黑色的卡,是雷獅的酒吧會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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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終還是沒讓卡米爾碰酒精。
我點了一瓶梅子酒,他點了一杯梅子汁。我對酒精其實極其不敏感,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那股辛辣的刺激性口感,梅子酒較為醇香甘甜,散發著淡淡的青梅果香。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卡米爾忽然開口。
“那片雛菊花田,我沒能保護好。”
“發生什麼事了嗎?”
思緒飄回了厄流區的那件小屋,這已經是那麼久遠的事情了嗎?
“那天我值夜班,一群饑餓的小孩,翻過了圍牆,把它們吃得一幹二淨。”
“……這樣啊。”
我輕歎了一口氣。
“它們隻是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了下去,也希望那些孩子能代替它們好好活著。”
“你也是。”
卡米爾捉住了我準備倒第三杯酒的手,向著一旁的裁判球比出結賬的手勢。
“我欠他們一份道謝,你得替他們收下。”
好不講理啊,卡米爾。我支起臉,望向窗外全黑的天。
“今夜的星星真亮啊。”
卡米爾抬起頭,他隻看見似是被紗霧覆蓋的朦朧的月。
“你醉了。”
他告訴我。我俯身趴在了吧台桌上,不知在對誰喃喃低語,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