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落,讓漆黑的未知世界泛起道道漣漪。
意識在荒蕪的世界中逐漸的清晰,一道身影倒映在似湖麵又有著實質觸感的黑暗大地之上。
“我…這是哪…”
淩洛沉寂的意識帶著朦朧感,他掙紮著睜開眼,而入眼盡是灰白。
他凝目眺望看到屹立於湖麵的身影,莫名的感受到黑暗中水滴滴落後的陣陣漣漪。
“洛兒…”
仿佛來自亙古的召喚,淩洛飄忽的意識注意到那泛著陣陣漣漪的湖麵漸漸的出現一張麵孔。
灰白的麵孔看不太清,但有著明顯的抬頭紋以及絡腮胡子。開口是兩顆銀燦燦的牙齒格外突兀。
爹!
意識一驚!淩洛好想在靠近看得清楚,可無論怎麼努力皆是徒勞無功。
水滴滴答,速度快了許多。
漣漪之下,畫麵閃動。過往一幕幕瘋狂掠過,淩洛的心跳隨著漣漪陣陣起伏,直到畫麵定格於雨夜。
漆黑的房間燃著幾盞燭台,焰火跳動與雨水敲擊瓦片聲呼應。
風燭殘年的老人平躺在木製床榻上,氣息微弱瞳孔逐漸渙散。
“洛兒,你怪爹嗎?”
屋裏隻有兩人,淩洛半跪在床邊眼眶微紅。聞父親問話,他連忙擦了擦眼角道:“我從來沒怪過爹。”
聞言老人一笑,似回光返照提了提精神道:“讓你留在這裏我有愧,你也別藏著掖著。”
老人看向淩洛,見其沉默不語於是道:“老街是最後給難民的一抹淨土,我希望你能擔起責任…”
淩洛依舊沉默,父親即將長眠他不好反駁,隻是心中難過自己的人生就這麼泯滅在了老街中。
“……看你也聽不進去,唉,爹走了——”
一聲長歎,老者帶著遺憾閉上了眼睛。
漆黑的雨夜,雨滴密集敲擊瓦礫,演奏不和諧樂章。被高樓樓宇環繞的兵家老街,痛苦的嘶吼帶著悲切,回蕩於世間。
黑暗世界內,淩洛非常痛苦,意識拚命的掙紮著不願麵對這折磨內心的場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要再讓我看到這些!不要!
湖水滔天,洶湧的浪花帶著碎片般的記憶。
院裏的老人,強遷工程的一幕幕,朋友、敵人最後到家人。淩洛不想麵對,於是湖水自中央割裂,布滿細密的裂痕。
給我散!
轟的一聲,湖水及漆黑世界如破鏡轟然炸裂。世界盡白,獨留一道身影經久不散。
呼——
淩洛感受到自己一定是渾身冷汗,許久後當他鎮定下來注意到原本慘白的世界竟有了天空,白雲,大地以及草原。
似曾相識的場景,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心頭一凜。
夢!又是這個夢!
大腦忽然清晰,淩洛這才意識到無論是剛才還是當下都是夢,隻是這夢跟真的一樣讓自己驚恐。
夢境此刻的環境讓淩洛坦然了許多,感受到傳來的風的觸感他的目光聚焦到站於草原的那道身影。
那身形並不高一米七左右的模樣,麵容與淩洛現實中相似不算英俊,目光中帶著幾分孤寂。
又要走一次漫無目的的旅行嗎?
按照以往的夢境推測,身影會漫無目的的在草原上行走,直至淩洛醒來。
對此淩洛也很無奈,他就像是個局外人,除了身影所帶來的觸覺之外而這再無聯係。
這就像是在以第三視角玩著一款劇情遊戲,劇情還是自動播放的那種,鼠標都不用點一下。
隻能這樣了……
他好不容易掙脫過往,此刻躺平倒也不錯。
風吹動白雲,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當淩洛在夢中都要昏昏欲睡時,他驚奇的發現,在天地一線處,一座座山巒拔地而起層層疊疊。
身影的步伐不急不緩,卻快速靠近著山巒。
是山在向我靠近!
淩洛大驚,在相同夢境中,這是不曾發生過的一幕。那山太過詭異。
幾乎隻是數息,山巒疊嶂環繞淩洛身影。
下一刻,草原盡散。一棵棵大樹拔地而起。那直徑數米的參天古樹似是在訴說它們所記錄的亙古歲月。
身影終是停滯,來到一棵叁天古樹前。
棕黑的的古樹外表粗糙,樹皮沒有白樺樹那般光滑。樹冠枝繁葉茂,那葉片宛若星辰,在陽光照耀下散著熠熠光輝。
那是什麼?
陽光透過枝葉照進黑暗叢林。淩洛注意到在那道身影前方,在參天古樹的根部半人高的位置上有一個透明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