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網較量(1 / 3)

老屋深處,長著一棵巨大的米錐子樹。這棵樹長勢旺盛,約莫有十多層樓高,直徑怕是超過兩米,冠幅巨大,就像是一個遮天蔽日的傘蓋,將樹下的一間柴房遮掩得嚴嚴實實,即使七月流火,豔陽之下,密實的枝葉也不曾讓一絲陽光漏下去。

樹頭下,柴房的瓦上及門前、四周都落滿了錐子殼,一層疊著一層,那些尖刺似有寒光流轉,讓本就陰涼的破柴房顯得更加陰森。終於,幾隻追逐的鬆鼠跳到屋脊上,一邊打鬧,一邊往嘴巴裏塞著錐栗,才讓畫麵暖了起來。

在樹冠的壓迫下,周遭本該萬籟寂靜。不一會兒,其中一隻花尾的鬆鼠仿佛聽到了某種聲響,捧著爪子側耳傾聽,其他幾個小夥伴看到它的模樣,也開始有樣學樣。

“滴,滴,滴......”那個奇怪的聲響似乎是從柴房裏麵傳出來的。小鬆鼠們天真活潑,沒開化也未曾見過世麵,當然不知道這是何種聲響。但如果是你靠近的話,你站在柴房認真聽,就會分辨出,那是一種儀器發出來的聲響。就是那種,在電視上,在病房裏經常可以看到的,聽到的,維生機器所發出來的特有聲響。

當然,你大概會疑惑。在這荒郊僻嶺,在這廢棄的老柴房裏麵,怎麼會有這種聲音呢?於是你推門而入,如果那幾塊破木板還算門的話,掀開迎麵而垂的塑膠簾子,就會發現一張鐵架床,床上綁著一個人。

那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幹瘦,偏黑,嘴巴被人用鐵絲縫了起來,腦殼卻被打開了,裏麵插著紅紅綠綠的電線。此外,他四肢與軀幹被捆死在床上,手臂以及小腿的皮肉也被掀開了,像是澆了櫻桃果醬的千層蛋糕,上麵連接著大小儀器的電極就像是按照餐桌禮儀整齊擺放的叉子。靠近心髒的地方,則是插著幾條輸液管,那人的命應該就是靠著這些針水吊著。看得出來他很痛苦,但是他喊不出聲,也掙紮不動,隻有一雙流著血淚的眼睛仿佛在哭天搶地,在哭爹喊娘。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站在窗邊的一個瘦高男子開口道,“你放心,你不會這麼快死。你想死,我偏偏不讓你死。”

說時,瘦高男子調試著床邊的各種設備。在他將其中一台儀器的旋鈕擰到最右邊之後,房間裏的燈光一瞬間就暗了下去,不過躺在床上那個男人的腦袋卻亮了起來。之後那被捆在床上的男人就像是綁在鐵板油鍋上的青蛙,拚命抖動,卻無濟於事。片刻之後,男人停止了喉間的低吼,但人卻無比清醒。用瘦高男子之前跟他提過的說法就是,他越疼痛,就會越清醒。

他將在受盡折磨,在痛苦與恐懼中慢慢死去。

這個過程到底有多漫長,他不知道。五天,十天,還是一年半載?這怕是隻過了幾小時吧。一想到這裏,更多的血淚就從男人的雙眼噴湧而出。

看到這裏,瘦高男子仿佛失去了興致。他掀開簾子走到屋外,盯著茂盛的米錐子樹入神。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關掉儀器。他要讓柴房中的人,片刻不得安生。

“一加零等於一。”一副俏麗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來。

瘦高的男子聞言沒有回頭,但是冷峻的臉上多了一分笑意。

一加零等於一,小學生甚至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懂的道理,同時也藏著女孩對瘦高男子的溫柔。最早的時候,女孩會跟男孩說要多休息,有事不要硬扛。道理誰都會說,不過男孩總不聽,什麼事都自己扛著。倒是長兄如父這一點他卻說到做到,要好出世人太多。

多說無益之後,女孩琢磨出了一套專門麵向男孩的話術。她跟男孩說,人活一世,痛苦隻會增加不會減少,人清醒時會有很多煩惱,你睡著了痛苦也不會減少。但是你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段時間的痛苦就不再增加,就是零。一加一等於二,可是一加零卻還是等於一。有時候也要試著暫時放過自己,讓自己緩一緩。

瘦高的男子知道女孩的用意,但還是搖了搖頭,說:“我不想停下來,也不需要休息。”

女孩歎了歎氣,用埋怨的語氣嗔道:“你這個樣子,我如何偷懶?你自己不困,卻跟個監工那樣杵在那裏,你不累,我可相當累。”

男子咧嘴一笑,依然仰望著頭頂的樹冠發呆。

“阿媽將阿麐從家裏帶走的時候,才這麼點大。”男子回轉身來,用兩個手掌比了比差不多有50厘米左右的距離,“我再見到她時......”男子猶豫片刻,將手掌之間的距離縮短到約莫一個小盒子大小,“再見到她時,卻隻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