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隨著宋縉書吹滅了桌上燈盞的動作,揮刀而來的宋熾突然感覺到背後的劍鋒,反身和身後人打了起來。
月光入戶,照清楚了幾人的臉。
“江聞?你怎麼會在這?”
宋熾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訝,很快轉成一種輕蔑的神情。
躲開迎麵而來的粉塵,他暴怒道:
“不自量力,還想要對我下毒。”
劍鋒和刀鋒相接,二人都被震得退開半步。
“你怎知我是要給你下毒?”
江聞聽到門外的鈴鐺聲,勾起嘴角,咬重了“你”這個字。
門外傳來一陣倒下的聲音,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謝音一身鵝黃色羅裙,提著裙擺嫌棄地穿行過門外橫七豎八的屍體,歪頭道:
“公子,好久不見。”
宋縉書已經坐了下來,慢悠悠地端著茶盞道:
“你這是輸在了多疑。你明明最恨我父皇的多疑,自己卻還是成了這樣的人,可笑可歎呐。”
宋熾知道自己這是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了,轉念一想,冷笑著道:
“皇帝還真是可悲,我不過是枉做了利刃,要殺他的,竟然是他的親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聞的長劍幹淨利落地刺穿了宋熾的胸膛,他還是不停地冷笑著倒下,直到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
“這是你咎由自取,也是你欠我的。”
江聞有些恍惚地開口,地上的人已然斷了氣,卻不會再回複他隻言片語了。
————
一月後。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了李府門口,馬車簾子被一隻纖細的手掀開,探出女子嬌豔的臉蛋,卻又被一隻大手攬了回去。
“天涼了。”
江聞不讚同地看著謝音,謝音不情不願地收回手,忍不住撅起了嘴。
任由他給自己披上大氅,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我忘了我不冷ta也會冷了嘛。”
江聞先一步下了馬車,扶著謝音站定之後才望向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府邸。
近鄉情怯。
此前李延信已經下了大牢,他到獄中見了他一麵,也不再固執地將當年的拋棄當成心結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選擇了宋熾,也早就應該料到今日秋後問斬的後果。
“你別怕。”
江聞聽到身邊人的聲音,低頭對上她一雙如水的眼眸。
盛滿擔心。
謝音拉過他的手,隔著大氅輕輕地覆在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上。
“我和他都陪著你。”
掌心下隔著厚厚的衣衫,其實並無什麼特別的觸感,但江聞卻覺得似乎有源源不斷地力量傳入了他心間。
大掌包住謝音的小手,他笑著說:
“好,我們一起。”
二人邁步進了李府,暖陽拉的二人的影子長長地,謝音的兔子髻映在地上一蹦一蹦地。
“其實我之前有個心願。”
“什麼心願?”
“和心愛之人,錦衣夜行步江湖。”
“現在,不是已經實現了嗎?”
“是啊。”
二人的笑聲消散在鬧市中,就像日後每一日的柴米油鹽,隱秘在生活的甜裏延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