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開了我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十分,別人還並沒有上班,起的似乎有點早。
昨晚的留院值班睡得我渾身酸痛,我起身從工位旁的行軍床上起來,準備接杯水衝杯咖啡清醒一下。洗漱就不必了,懶是一方麵,再就是沒必要,又沒有人注意我。
還好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碰!”門被撞開了。飲水機是正對著門的,我看不到是誰。“這麼早上班啊。”應該是來接替我結束夜班的,不確定,但寒暄兩句總是沒有錯的。
並沒有回答我的聲音出現,但我聽到了椅子拉開的聲音。
幹嘛啊,我感覺有些膈應,雖然我並不在意他人是否回應我的話,但還是覺得這個人很沒禮貌。
“護工嗎,”我想到,順勢轉過身來。準備看看是誰。
我看到了他。
“是你啊”,我小聲說到,“你起來這麼早嗎。”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麵對著他在我的座位上坐下,打開電腦。
“有什麼事嗎”,我努力裝作好奇的樣子,因為我知道這樣他才能好好和我說話。
他看了看我,似乎得到了滿足,低頭看著我的水杯忽然說道:“我昨天想到了一個點子,巨好的點子!”他在最後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跟喊沒有什麼兩樣。
“唔”,我並不奇怪他莫名蹦出的一句話,喝了一口咖啡,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說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現在是不是汙染嚴重?”
我愣了一下,我詫異於他問出這個問題,但也不好打斷。
我點點頭。
“我有一個點子。”
“蠑螈,你知道吧。它可以再生自己的四肢,對吧!我們是不是可以提取它的基因來改造我們。”
“改造?”我摳了摳眼角,“你都是從哪看來的這些東西啊……”我還想再說兩句,但他沒有給我機會。
他突然暴起,一隻手抓住了我的電腦屏幕,一隻手指著我,雙目緊盯著我。
“你先不要管我從哪裏知道的,你先好好想想,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偉大嗎?偉大!”
“你想想,最近幾年都發生了什麼!”
我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拍掉了他的手,回答到:“唔——不就是五年前排放核汙水嗎,”時間有點久了,我有點忘了是哪個國家了,“怎麼了,你覺得你能解決嗎?很老套的劇情,不是嗎?救世主大人。”
我調侃了他幾句。
他也沒有在意,隻是繼續說道:“我看到克隆技術已經偏向成熟了,這是一個好消息!我們就可以……就可以克隆我們的器官,再加上提取蠑螈的基因,你知道會得到什麼嗎?”
我搖頭,但大概能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我們就可以替換我們的器官!”
和我猜的克隆一個自己替自己生活大相徑庭,無趣。
“我們的肺,會被汙染,然後纖維化,對吧!我們的皮膚,會解除汙染的空氣,然後潰爛。我們的心,會停止跳動。那換一個器官就好了!不斷再生,這樣我們就不會被這種事情所困擾了!”
樂高積木。我的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詞,我想笑他過於理想化,但是我的職業操守不允許我將心情流露於表麵。
“五年前的排放,我們雖然在內陸,但已經受到影響了,我看電視上說不是不要在下雨天外出嗎。”他終於重新坐下。
“看來一天一個小時的看電視時間對他來說太長了,他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我想到。
“我們更換了我們的皮膚,不就一勞永逸了嗎,哈哈哈哈!”
他握緊了拳頭。
“胡思亂想”,我在電腦屏幕上敲下了這幾個字,然後問他:“然後呢?”
“然後?”他似乎並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他。
“我難道沒有說清楚嗎?”
“很清楚,但是隻存在於理想中。”
他笑了,笑得很大聲,臉因為笑得太過於興奮而扭作一團。
很吵。
我皺了皺眉頭,腦子裏突然蹦出了一個麵目全非的拚接起來的人——人形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