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下得奇大。”
“是啊,也不知道劉家老二的孩子什麼時候生。”
“聽說是個不帶把的,哎喲,老劉家這可是第二個女孩了。”
“嗐!可別胡說!被老劉家媳婦聽到是要罵你的。”
劉家老二還沒走遠就聽到閑來無事的大爺大媽在村口閑聊。
“這些老不死的跟不怕冷一樣,舌頭伸這麼長,嚼別人家的菜葉子”。劉老二隻心裏發著牢騷,但又不敢明說。
那些大多都是孤寡老人,穿著已經洗的泛舊,甚至看起來一個冬天都沒換過的棉襖,上麵還有不知道是多久的油漬,已經油的發亮了,在村口揣著手坐著,嚼著舌根。
“啐!”劉家老二倒也是個沒有膽識的,隻敢走遠了再向那群大爺大媽吐一口晦氣。
冬天的鐵門凍的紮手,劉家老二推開大門,用極快的速度進門並反手鎖上,院子裏的雪已經堆了厚厚一層。
走進屋子看到躺在不大的床上的媳婦,問:“隔壁村的大夫給的方子你確定喝了吧?”
“喝了。”女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心虛的說著。
“喝了就好,那一定就是兒子了,隔壁村的大夫開的方子最有用了”,男人說,“等孩子生出來,氣死那群嚼舌根的老潑婦。”
女人還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肚子裏的孩子很懂事,已經九個多月大了,沒有瘋狂的踢媽媽的肚子,像是睡著了。
“對了,你一會把院子裏的雪掃一下,都到膝蓋了。”男人略帶責備的說,然後走到堂屋吃起還冒著熱氣的飯。
女人終於沒再看自己的肚子了,拿起了掃把出去掃雪,女人哼哧哼哧的掃了半天,肥胖的體重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肚子也一直在下墜,時不時得扶著腰。
於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女人掃了半個多小時。
男人這時候也終於吃完了飯,又囑咐了女人一句記得洗碗,然後頭也沒回的走出了院子,這次出門倒是沒有太快,剛吃飽飯就是暖和。
院子裏的雪已經又鋪了薄薄一層,女人聽著男人在外麵鎖門的聲音,才起身去吃了兩口飯,便趕忙把碗洗好放到壁櫥裏。
女人把已經浸濕的外套和褲子脫下,移動著笨重的身子到被窩裏坐著,看著窗外的飄雪,無奈的撫摸著肚子。
她不知道是哪裏聽說的謠言,說隔壁村大夫開的藥喝了之後,孩子生下來就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於是便在藥拿來之後藏在了床底下,換了包紅糖喝了。
當然,她也想把閨女生下來,她的閨女在肚子裏很乖,生下來也一定是個可愛的孩子,女人想著。
其實她之前也差點生了個女兒,隻是當時隔壁村大夫還不在,所以當時婆婆知道是個女孩的時候就讓她喝藥流掉了。
這是她第二個女兒,她想把她保下來,這是她自己的孩子,隻有自己決定孩子去留。
這場雪下了半天也總算是下累了。
夜晚的村子裏沒有路燈,男人還沒回來,女人把做好的飯熱在灶上,點了根蠟燭在灶台上,便回去睡覺了。
夜裏男人像是喝醉了,開門的時候也有些急躁,鑰匙一直對不到鎖眼上,男人開始拍門,沒人回應之後便開始踹了起來。
女人睡夢中被踹門的聲音吵醒,趕緊下床穿鞋,外套都沒來得及披上,趕緊去把飯再生火熱了起來。
男人終於打開了大門,鐵門的吱呀聲在冬夜格外刺耳,男人踩在又已經堆起來的雪上,吱吱呀呀的,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