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國的京都裏,一輛朱轓漆斑輪的皂蓋車,正緩緩向著南街駛去。
馬車內傳來主人家的交談。
“母親,已經到南街了,咱們下去走走吧!”
沈清韻坐在馬車廂裏,放下手中的珠簾,朝著身旁衣著華麗的承恩侯夫人請求。
“平日裏連院子都不肯逛,今日倒是肯走走了?”
薑氏睨了一眼坐沒坐相的幼女,哼笑道。
“母親~去吧去吧,我還未曾走在南街上瞧一瞧哩!”
她又是撒嬌又是請求,兩隻小手還托著腮賣乖。
肉乎乎的小臉兒,充滿靈光的大眼睛,笑起來好似彎彎月亮,藕段似白胖的胳膊,一看就是被嬌養的很好。
受不住沈清韻的“叨擾”,薑氏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臨近正午的南街,並不同於西街的人聲鼎沸。
這裏更像是世家官員們的聚集所。
酒樓,紡衣閣,珍寶閣,裏麵的應有盡有大多是官宦人家才用得起。
也因此,隻有達官貴人,才會來此處。
“母親,您看那邊!”
沈清韻聲音又嬌又甜,話語中含著疑惑與驚訝。
薑氏漫不經心地捏著帕子,順著沈清韻的目光瞟了一眼。
看到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蜷縮在街角處,穿著洗的泛白的衣物。
與清淨的南街格格不入。
也不怪沈清韻如此驚訝。
薑氏隻是掃了一眼,沒什麼多餘的神情。
“母親,我們是不是見過她呀?”
沈清韻望著那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滿臉好奇。
都說小孩子的記性最好,薑氏又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望著倒是有些眼熟。”薑氏目光頓了頓,若有所思。
“夫人,奴瞧著倒是有些像沈家的那位小姐。”一旁的嬤嬤開口提醒。
“沈家?哪個沈家?”薑氏心不在焉的問著。
日頭有些大了,小丫頭還非得鬧著出來走走,晚上為她準備好的涼雲糕,哼哼,沒了。
“就是咱們老太爺庶出兄弟那一脈。”一旁的嬤嬤仔細確認著。
話說到這兒,薑氏便記起來了。
“近些年,可是還到咱府中做過客?”
“是哩。大少爺中武狀元那年,他們一大家子都過來湊過熱鬧。”
薑氏抿了抿唇,輕點點頭。
“倒是與韻姐兒還有點兒血脈關係。”
“聽說,那馮氏這些年來,待她越來越苛刻,非打即罵……這麼小的丫頭,過的還不如府中的下人呢。哦,如今他們府中也沒甚下人了。”
嬤嬤繼續說道。
薑氏麵上一副了然,沒說什麼。
沈清韻卻是聽了個似懂非懂。
那個小姑娘,大概是她的姐姐或妹妹,並且在府中被人欺負了。
這沈清韻可是忍不了了,想她堂堂侯府千金大小姐身邊的小姐妹,哪一個不是隻有欺負別人的份兒,呸,哪一個是能被人欺負得了的。
她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思索著解決問題的方案。
“母親,我們可以把她帶回家嗎?”
沈清韻麵上一派天真,開口試著跟薑氏“商量”。
薑氏又睨了她一眼,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求求了!”她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望著薑氏。
瞧著就讓人心軟。
“哪裏是母親能做得了主的。”
薑氏可不願意攬上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兒,推脫著。
沈清韻可不管那些。
她小跑到了那個靠著牆角蜷縮著,哭的泣不成聲的小姑娘跟前。
“你要跟我回家嗎?”聲音嬌嬌軟軟的。
沈曲兒抬頭,就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像觀音座下的抱著鯉魚樣的姑娘。
她淚眼朦朧望著她時,她像照入她世間的一抹光亮。
“你要跟我回家嗎?”
沈清韻見小姑娘不理她,又小聲問了一遍。
不是幻覺啊,沈曲兒眼神閃了閃,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母親,她說願意跟我回家!”
沈清韻回過頭看向母親,一臉得意。
薑氏看見這一幕,眉心直跳。
“等你父親回來,你親自跟他談吧。”
她上了馬車,不願再搭理沈清韻。
就一樣,在薑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沈清韻領著沈曲兒回了承恩侯府。
薑氏一路上都蹙著眉頭,卻沒有阻止什麼。
不過心裏卻想著,這丫頭明日的乳茶,也沒了。
沈清韻是從小被寵到大的,膽子比同齡人要大,說話做事一直都很有想法。
如不是什麼大事,他們輕易是不會會幹涉她的行為舉止的。
不過薑氏也未說錯,老太爺庶出兄弟的孫女領進侯府養著,這種大事她確實做不了主。
到了府中,沈清韻立馬跑去了前院,承恩侯所在的書房。
也不曉得沈清韻對著承恩侯,是怎樣的撒嬌講理或無理取鬧,總歸最後,沈曲兒是被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