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南察覺到他的注視, 歪頭問道：“怎麼了？”
薑南風斟酌說道：“你頭上發芽了。”
棲南聞言, 手往頭上摸了摸——沒有啊，沒摸到什麼芽。
從薑南風的角度來看，棲南的手徑直地穿過那嫩綠的芽，仿佛穿透空氣一般, 那小小的芽甚至還彎了彎, 輕輕碰觸棲南的手指, 像是在給她一個kiss一般。
棲南摸了好一會兒，可以十分確定自己頭上沒有芽。但她也不認為薑南風是那種會隨意捏造謊言開玩笑的人……
她眉頭微微擰起, 也就是那東西, 沒有實體？
棲南從芥子中摸出一麵照妖鏡，作為妖怪，若使用照妖鏡便會看到原形。然而在光滑的鏡子中, 棲南隻看到了她自己本人的模樣。
從有記憶開始，棲南就不知道自己的原型, 更是無法變回原型。
她曾經問過自己的師父鎮元子她的原型到底是什麼。
那時候鎮元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語重心長對她說道：“南啊, 因為你的原型太醜了，把你自己給嚇暈過去了。我隻好請靈寶天尊幫忙封印住，省的你每次變回原型就要做一次噩夢。”
當然了，對於這話，棲南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的。師父肯定是對她偷吃了他珍貴的人參果，懷恨在心，所以才惡意毀謗她的。
發現自己不自覺走神了, 想起過去的事情，棲南不免有些懷念——雖然師傅有時候很欠揍，但她能夠順風順水活到現在，的確受了他不少的庇護。
在懷念的同時，又有些咬牙。
她不就開玩笑說要拿人參果開一桌人參果宴席嗎？居然到現在都不聯絡她，嚶嚶嚶，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打住！不能再想了！
棲南回過神來，將照妖鏡重新收了回去，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盯著薑南風。
“怎麼了？”
棲南說道：“我照鏡子照不出我頭上的東西，所以……”
“所以？”
“所以當然是看你的眼睛啊。”棲南一臉正直說道，
下一秒，薑南風直接被她給推倒在沙發上，棲南的手按在他肩膀上，形成她上薑南風下的姿勢。
薑南風有些無奈，“別鬧。”
棲南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你忍忍哦，等我檢查完就放開你。”
從年紀上來看，她把薑南風當孩子沒毛病。
薑南風隻能慶幸是在夢境中，若是放現實中，讓別人看到他被一個小姑娘推倒，那他的名聲就一去不複返了。
棲南的臉距離他很近，近得能數她臉上的睫毛了。他下意識地想要轉頭，換來棲南不滿的一聲輕哼，“等等！我還沒檢查完呢。”
他不得不同她視線相交，毫無保留地注視著她。
她五官清雅秀麗，組合在一起便成為了再賞心悅目不過的風景。然而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她的眼睛，碧綠澄澈，乍一看是春天的西湖，微波粼粼。再細看卻是冬日寒湖，泛著冰冷的青。隻是這一分若隱若現的冷被月牙形的眼睛給柔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棲南鬆開手，苦惱地皺眉，“還是一樣看不到。”
真是奇了怪了。
棲南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對於薑南風口中的芽，她一直耿耿於懷。首先她得先確定一下，這到底是隻有薑南風在夢裏能看到，還是誰都能看到。
棲南心中一動，直接離開了薑南風的夢裏。
薑南風垂眸斂眼——一個能夠自由出入他夢境的人，他本該抱有警惕的心態的。然而對著棲南，他卻不曾有過類似的擔憂。是因為對方太過坦蕩，還是因為對她那莫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