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從其中醒來,看到了窗外漆黑的夜。
麵前,我坐在列車上,桌上擺著一個銀色的筆記本電腦,顯示屏上打開了一份未寫完的文件。
文件的簽名和內容,說明筆記本的主人名叫屈正,職業是律師。
我有點晃神,忘記了乘坐此次列車的前因後果。
我隻曉得右手指間夾著一隻香煙,而左手則拿著一隻銀色的打火機。
但是,直覺告訴我,我既不吸煙,也不叫什麼屈正。
什麼澄空、澄月,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女生類型。
她們都太真實,太普遍了。
眼前,隻有那一朵心靈真菌,像花一樣的綻放,能給我以真實感。
“謝謝你,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那朵發著幽幽綠光的真菌如此說道。
牆壁上,赫然貼著‘禁止吸煙’的標誌。
我趕緊把煙揉碎在掌心,但是卻並沒有扔進桌上的那一個,印著貓咪圖案的垃圾袋中。
它應該是坐在我對麵的老太太的垃圾袋吧?
想到這裏,我從自己座位拿出了一個垃圾袋,丟入了揉碎的煙。
老太太驚訝地看著我,仿佛我做了什麼詭異的事情一般。
隨後,她讓我挪動位置,方便她離開。
“永生古塔,鎖妖弘法。”桌麵上,一本雁南島的旅遊宣傳冊,引起了我的興趣。
“這可能是我設計的宣傳冊哦?”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閱讀。
是一個穿著紅色皮衣,黑色緊身褲的女生,卻戴著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鏡。
仔細一看,她腳上的馬丁靴還染上了血跡。
“你是無言設計工作室的澄月,對嗎?是你戴著別人的眼鏡,還是穿著別人的衣服呢?”我如此說,是因為我看到了宣傳冊上印著設計公司和設計師的名字。
真是奇怪,這個叫澄月的女人,不就是剛才夢中的那個人嗎?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西裝革履的偵探呢?”澄月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雇傭你,幫我查查我是不是戴著別人的眼鏡,或者穿了別人的衣服。”
我伸手取下了澄月的眼鏡,說道:“看來,這是裝飾性的眼鏡,沒有度數。但是,你鼻梁上的壓痕很舊了,形狀和鼻托氣囊很吻合,應該是你自己的東西。另外,你穿著衣服有沒有任何不適感,會不會下意識,很想重新調節紐扣、腰帶等物品的位置呢。像我,現在穿著西裝就周身不自在。如果有這種情況,很可能就不是你自己的衣物了。”
“看來,這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澄月扯著自己的皮衣,說道,“剛坐你對麵的老太太,明明搶了我的座位,卻把我給罵走了。所以,我順便在廁所整理了很久我的衣服,但是始終很不自在。”
之後,她還給我看了她的車票:
乘客—澄月
雁南島—雁北 途徑雁山站
二等座16E
2008年12月31日 21:16發車
這樣說來,車廂上至少有我們兩人沒有過去的記憶。
就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狀態了?
車廂上,人其實並不多。
除了我們以外,就隻有四個一邊喝啤酒,一邊玩懲罰遊戲的大學生——因為他們時不時會吐槽自己的老師,有多麼古板、無趣。
而他們還會時不時翻看,前幾天在海灘上拍攝的圖片,所以,應該是有長期記憶存在的。
“最後真的是倒黴,還想再玩會兒摩托艇的。結果,海灘被警察封鎖了起來,好像是找到了某人的屍體。”其中一名矮個子的男大學生,突然抱怨了起來。
難道是澄空的屍體嗎?
我突然想到。
所以,存在某一個時空。
在那裏,我叫屈正,與麵前這個叫澄月的女人,有一段跨越幾十年的狗血愛情故事嗎?
不管怎麼樣,在故事的發展中,屈正所做的所有事情,我都沒法感同身受。
仿佛,我是在閱讀一個陌生人的故事那樣。
如果我做一個最簡單的推斷,那麼,屈正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但是,是誰希望我認為自己就是屈正呢?
“你記憶的開端,就是去了廁所,對嗎?”我問澄月。
澄月點了點頭。
接下來,混沌的現狀,有了一絲轉機。
因為我發現,在洗手台的下水道管道上,有一處血跡——這就是馬丁靴染血的原因了吧?
而廁所門縫中,還夾著一張染血的紙巾。
我打開一看,紙巾上竟然印著一個龍的側臉。
真的會有這麼大膽的人,在列車廁所裏碎屍,扔進廁所嗎?
所以,屍體會在列車的集便器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