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啊星星，月亮上有什麼呢?”小孩躺在高高的屋頂上，自顧自地問道。
“長——歲——”屋頂下麵傳來另一個小孩生氣的聲音“你怎麼又爬屋頂了，小心我告訴院長。”
“長命，你怎麼這麼膽小，我5歲就開始爬屋頂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去告狀，就知道嚇唬我。”
叫長歲的小孩也不起來，翹個二郎腿，嘴裏叼根草，小短腿一晃一晃的，悠閑得很。
剛爬上來的長命一看這一幕氣的不行，叉腰俯身擋住了長歲的視線。
長歲正悠哉悠哉地數星星呢，就見一張蹙著眉頭的臉出現在眼前。八歲的長命比長歲隻大了兩歲，可他卻總是像個大人一樣蹙著眉毛。
“哇——哥，你要嚇死我了，你怎麼爬上來了，你不是以前都爬不上來的嗎？”
長歲嚇得立刻爬了起來，扶著長命。
沒錯，長歲仗著自己身體好，力氣大，總是不理會說要爬上來打他屁股的長命。
長命長命，取名字的人是孤兒院的院長，他說:“你們兄弟倆一個就叫長命，一個就叫長歲吧，以後就會長命百歲。”
很多年後長命一想起院長的話，就會想起當初那個健康快樂的長歲，和雖然身體不好但總是被長歲感染而開心的自己。
“那時我就說我以後就當宇航員，我要到月亮上去。那時我還嘲笑了你好久，那時你弱得屋頂都爬不上去。”
屋頂上坐著輪椅的少年淺笑著，傾灑的月光落在他慘白的麵龐上，說這話的人應是眼裏閃著光的，可月光隻能虛虛灑落在他輕顫的眼睫，不能進入他的眼底。
他仰著頭看對麵的人，卻再也看不見小時候蹙著的那一對眉頭。
長命試圖從他淺藍眼眸裏的找出點其他的情緒，但是眼前的眼睛隻有下了一地雪的，幹淨，寂靜。
“哥”長歲始終保持仰頭看著對麵的姿勢，好像這樣說話才能讓對麵的人看清自己，“我們回去吧。”
“好”長命小心翼翼得把長歲抱起，夜間的風輕輕拂過，長歲細碎的白發輕輕的撓了一下長命的臉頰，長命皺了一下眉。
得快點帶長歲回家，這點風他怕是也受不住的，就像以前長歲總是不讓他上去，怕他受不了屋頂的風。
沒有人的屋頂寂靜得可以聽見遠處漸行漸遠的腳步，天上的月亮像老化電視一樣忽明忽暗。
沒人發現屋頂突然出現的男人。隻聽見男人嗤笑一聲，“長歲，很快就要再見了。”隨後隱入黑暗之中。
月亮隨著男人的消失恢複了正常。
今晚是中秋，長歲和長命從孤兒院回來後就累了，長命便送他回了醫院。
房間的時鍾滴答滴答不緊不慢地響著，長歲睡得很熟，以至於病床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沙漏都沒有察覺。
比起正常的沙漏，如果說它是裝飾品倒不如說它是一件精巧的藝術品。
細碎的紫色流沙在黑暗中閃著細碎的光，像是緩緩流淌的銀河，瓶身纏繞著金色的符文，像遊蛇一樣在沙漏附近逡巡，危險而又美麗。